为显诚意,她徒步至山顶,这重檐八角的殊像寺入眼,她深呼吸之后再进了寺庙。
殊像寺的方丈,与秦太师有不为人知的渊源。
当年方丈蒙冤入狱,洗脱无路,秦太师将其偷天换日,从天牢中救了出来,成了殊像寺的小和尚。他却十分勉力,成了方丈。
这位方丈记着秦太师的恩情,如今殊像寺,便成了秦修回京的一个极好的去处。
对着佛像随意拜过之后,她起身,一寺人对她道:“我们寺内求签是极灵验的,姑娘可要一试。”
于菱月点头道:“何处求签,且带我去。”
她跟着进了寺里头,寺内空空,只有一个人扫着地上灰尘。
她到了一间清便的屋内,头戴蓑笠之人给了她一个签筒。
她摇出了一支签,给这位大师,“只求吾儿安好。”
这位大师点头,纱帘微动,“一切安好。”
透过薄纱,她能看清里头人的轮廓,轻声问:“为何冒险来了金陵城。”
秦修撩开了纱帘,露出清俊的脸庞,“皇帝性命垂危,此事你可知道。”
于菱月意外得缩了下眼眸。
她发现太子近来入寝很晚,越发忙了些,但在她面前,关于皇帝的事他一个字都没有提,更没有表露出任何亲爹有事的情绪。
秦修又道:“御林军认皇帝,认太子,他们两个都不在,才会认扳指。”
于菱月看着手中签,低声道:“皇帝驾崩之日是个机会。”
秦修沉声道,“太子是个巨大的隐患,哪怕二皇子称了帝,只要他一站出来,二皇子就能被生生拉下来。”
于菱月听懂了他言下之意,太子必须死。
她摇头道:“秦修,我们可以想别的法子,不要急在一时。”
秦修突然握住了她的手,急声道:“当时秦家军已至城下,太子将满儿挂于城头,我们一旦放箭是什么后果?你还不忍杀他吗?”
于菱月心头一颤,咬紧了唇迟迟不言,难以想象那个令她剜心的场面。
秦修道:“我们必须要尽早反,否则假以时日,凉启铁骑还是会踏入南番,到时候谁来护满儿?”
于菱月点了下头,眸光低垂,“要反,但太子不能杀。”
秦修连连摇头,吸了口凉气,冷入肺腑。
“为什么?如果我们败了,他会放过我们?”
于菱月抬眸看他,认真道:“我这条命是他跪雪地求情救下来的,否则我早已死在了当年的邢台上,我不能杀他,不能。我们谋反是待手握大权之后得以伸冤,但不能因此而忘恩负义。”
漫长的沉默过后,秦修妥协了下来,垂下了手臂起身,放下了蓑笠的帘布。
“知道了,你保护好自己就行,万事我们去做。”
于菱月道:“你这个打扮太过显眼,掩耳盗铃似的,不如脸上抹一把灰,穿得朴实一些。”
秦修嗯了声,摘下了蓑笠。
于菱月走前说了句,“你的孩子也挺好,动起来挺有劲,我会尽全力保护萧兰儿,如同你们尽全力保了满儿。”
秦修笑了,“好。”
他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小的金锁,放在于菱月手中,“这个给她。”
她出寺门时感觉到有人一直跟着自己,也不意外,目不斜视不动声色的上了回宫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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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雪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