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声。
乔桥站得比较靠后,只远远地看到刚才出列的那个男人倒了下去,具体发生了什么却并不清楚。她还真以为是在配合红喙(乔桥给他起了个更贴切的外号),还奇怪为什么配合着配合着人却躺地上去了。
周围大部分人也云里雾里的,纷纷伸着头往前看,但地上的人没有任何外伤也并未流血,除了维持着一个怪异的姿势外,真的像昏过去了一样。
台上,红喙男走到僵直的尸体边蹲下,用手试了一下脉搏。
“完美。”他拍拍手站起来,甚至还说了句俏皮话,“这个装置还是第一次用在人身上,要是不成功我会很尴尬的。”
然而并没有人因此发笑,整个场上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还是先介绍一下研发这个装置的背景吧。”红喙话锋一转,“上一届斗虫大赛我们收到的最多投诉就是关于‘蛐蛐’的死亡方式的。很多客人觉得画面太过血腥——当然,这跟上一届的主题没选好也有关系——对他们孩子的心灵造成了伤害,为了保护这些未成年的小客人,我们临时决定对死亡方式进行一个小小的改进。”
他摁下某个按钮,后方大屏幕上出现了项圈的叁维立体图。
“我们在项圈里预埋了一个高压电击装置,当你被淘汰之后,高压电会在一瞬间流经你的身体,将你的大脑烧成一团焦炭。不过请放心,这个过程非常快,一秒钟都不到,你甚至来不及感受痛苦就死了。就像他一样——”红喙踢了踢地上躺着的男人,“看,非常安详。”
台下一片哗然。
谁也没想到那人居然真的死了,还是以这样卑贱的方式——为展示项圈而死,连条狗都不如。乔桥听到有女声在哭,还有人喊着要回家,说是被骗来的,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乔桥垂下眼睛,她也觉得震惊和害怕,但都走到这一步了,无谓的情绪消耗只会浪费时间,有这个精力不如想想接下来该怎么让自己活下去。
“你很特别。”旁边高挑女孩开口道,“新人少有这么镇定的。”
乔桥苦笑:“不然还能怎么样呢?一哭二闹叁上吊吗?”
女孩笑了笑,伸出手:“叫我阿青吧。”
乔桥便跟她握了握手,顺便把自己的名字也报出去了,不过没报真名,有样学样地说叫她小乔就行。
互通姓名之后,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不少,乔桥顺势问道:“听你刚才的意思,你不是第一次来参赛了?”
“嗯,算上这次是第叁次了。”
乔桥很奇怪:“是被迫的吗?”
“不。”阿青摇摇头,“自愿的。”
她不多说,乔桥也不好多问,恰好台上的红喙又说话了,两人便停止聊天,一起往台上看。
“还有人要退赛吗?”红喙摊开手,“天堂岛很自由很民主的,我们不会阻碍任何人的选择,所有退赛的人,我们都会把你安全送回家。”
只不过回哪个家就不一定了。
有了前车之鉴,人群再骚动也没有敢真站出来的,红喙很满意,他抬了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既然没有人退赛,我们就正式开始吧。我先介绍一下游戏规则——”
红喙正要摁手中的按钮,突然洞窟深处传出一段动听的琴声。
这琴声极为优美,叮叮咚咚,清冽如水,高洁如云,乔桥说不上这是什么乐器,但她这辈子没听过这么好听的音色和曲调,真如听仙乐一般,短短几秒钟,由身到心都被这乐声洗涤了,就像掉进了一泓天然泉眼中一般,别提舒服了。
红喙低呼一声“天父”,便忙不迭地跪到了地上,随着他这一跪,场上人就像多米诺骨牌似的全都哗啦啦地跪了下去。
乔桥也跪了,而且跪得心甘情愿,一点都不抗拒,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她甚至都没觉得哪儿不对。
“我的子民们。”
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钻进乔桥耳朵,这一下子就把她从迷蒙的状态中敲醒了,乔桥像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一样,下意识地抬起头就要去找天父的所在。
“你疯了?!”阿青用胳膊肘顶了她一下,“别抬头!”
乔桥忙不迭垂下脑袋,心里却涌起惊涛骇浪,怎么回事?她不会听错的,那不是简白悠的声音吗?为什么天父跟简白悠一个声线???
“神与你们同在。”
乔桥这次听得真切,确实是简白悠的声音,要是以前她还未必能这么确定,可来了天堂岛跟简白悠同住一个屋檐下,她要是连这点声音都分辨不出,那算白张这两只耳朵了。
不过仔细听还是能发现有点不同,虽然声线一样,不过简白悠说话都是漫不经心且懒洋洋的,从没用过这种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语气。
她在这边胡思乱想,天父也完成了一系列赐福仪式,过了一会儿乐声由近及远,红喙也大声地唱诵赞歌,乔桥就知道天父应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