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2)

“美吗?”李峰很八婆地问道。

“巨美,绝美。”赵甲第很诚实地给出两个词语。

“那你不是自寻死路?”李峰耿直啊,也不怕打击赵甲第积极性。

马小跳正在vs竞技平台上玩一款rpg对战游戏,叫dota,这位款爷买了一整年的vip,外加中文id,很威武,“杭州鸭王”,打出的口号是“求虐求侮辱,欢迎200斤魁梧爷们”,事实上他的水平一般,勉强摆脱菜鸟身份,的确很容易被虐被侮辱,他刚被对面3vs5给彻彻底底屠了一把,一敲鼠标,骂了句,重新创建主机,盯着主机,也趁机打趣赵甲第,“不错不错,跟我一样,都是求虐求侮辱,我喜欢。”

“没被侮辱,都已经一起吃饭了。”赵甲第微笑道,沐红鲤的屁股也许不是最翘的,胸部也不是最挺的,脸蛋也不是最妖或者最纯的,但他就是喜欢她身上那股水墨晕染一般的江南女子韵味,有点微冷微凉,这点他继承了赵三金的劣根陋习,对出自书香门第的女性比较没有免疫力。

“需要寝室提供泡妞资金的话,一定第一时间开口。”李峰善解人意道。

马小跳给了他一张存款已经达到四位数的学生卡,身为313寝室的寝室长兼管家婆,李峰将这笔巨款划分为几块内容,除了水电费,还有五花八门的“基金”,其中有一项就是泡妞资金,其中沈汉已经提取了大概十几杯奶茶的钱,当然这都需要李峰亲自审核,马小跳对此毫不在意,乐得寝室其乐融融,他在高中时代与室友关系很僵,那些读死书的孩子都不待见他这个翘课抽烟都跟吃饭一样的害群之马,记得有次他好不容易把一个美眉历经千辛万苦拐进男生宿舍楼的寝室,刚摸了几把,一个正义感超乎想象的书呆子室友就发短信把班主任给召唤过去,马小跳差点被直接踢出学校,他那时候读的是杭州一所很牛掰的民营高中,江浙一带很有名,同学里头也有很多一声不吭却来头很大的主,所以马小跳事后也没敢怎么折腾,现在进了大学,3个室友既不抢他风头,又挺憨厚,马小跳没理由不出点小钱稳固友谊。

赵甲第点点头,没拒绝。这种事情实在没必要太斤斤计较,太过头了就显得矫情。他打开电脑,查看邮件,童养媳姐姐齐冬草给他发来一份创业板几只新股的企业信息,聚精会神浏览资料。

在赵甲第补充专业知识的平静时刻,上外一个寝室阳台上,沐红鲤轻轻弹吉他,轻柔缓和,跟那首在赵甲第学院晚会上技惊四座的《孩子》一样,都是她自编自曲自己填词,沐红鲤跟寝室关系谈不上僵硬,也不会太融洽,她总觉得无法跟其余三名室友合拍,她不是那种会假装掏心掏肺去赢取好感的女人,也不会刻意用一些鸡毛蒜皮的聊天拉拢关系,因此她就有些形单影只茕茕孑立的感觉,确实挺像一只骄傲的白天鹅,在鸡群里扎眼的很,因为天鹅即使不出声,存在本身就是一种错误了,就像她们寝室,多的是表面想跟沐红鲤室友交往却打着暗度陈仓龌龊念头的禽兽。

她将吉他放在腿上,掏出手机,想打一个电话,问那个家伙是否参加运动会,不过这个念头刚冒头就被她强制压抑回去,狠狠将手机放到离她较远的窗台上,似乎是在怕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头脑发热的冒失举动。沐红鲤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弹着吉他弦,怔怔出神,她的弟弟沐青鱼所在学校后天就要开运动会,他也会参加400米比赛,沐红鲤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把赵甲第喊出来。

是怕他误会,还是怕自己误会,沐红鲤很聪明的脑袋一团浆糊,不想去深思。

大学-运动会永远是不温不火,温吞吞半死不活,爱看不看,架子极大。

天公作美,运动会如期举行。

因为是周五,313寝室马小跳已经去市区寻欢作乐,不过没忘记给赵甲第发短信给室友鼓励打气,扬言要是拿下5千和一万米的双项第一,就请他双飞,看得赵甲第挺热血沸腾。管家婆李峰本来信誓旦旦要全方位360度服务赵甲第,给他端茶送水摇旗呐喊外加按摩捶背,不过家里父母喊他回去吃饭,也就只能作罢,至于沈汉则见色忘义地陪好不容易勾引上的那位古筝美眉去图书馆卿卿我我,赵甲第对此也是深表理解。

于是最后,赵甲第就单枪匹马上阵了。

男子5千米长跑是最后一项比赛,本就稀疏的观众席愈发冷清,5千米本来就是一个生僻冷门而且毫无观赏性的项目,如果是女子5千米,说不定还能马马虎虎看那些意志上比爷们还纯爷们的女生胸部在跑动中颤颤巍巍,要是哪位模样过得去的美眉晕倒了,估摸着还能英雄救美一下,可男子5千米看啥?

所以当赵甲第跟十几号人一起站在起跑线,观众席除了几对令人发指的情侣在那里打情骂俏,真正的观众已经屈指可数。

赵甲第因为运动会的缘故特地买了双老版回力鞋,以往他自发性跑步都是随意穿一双没有明显logo的登山鞋,是齐冬草挑选的,很舒适,已经穿了五六年。

他穿着一件土得掉渣的背心,胸口挂着运动员号码,在队伍中不起眼更不耀眼。

这样的赵八两太他娘像个傻子了。

第22章 悲凉的虎人

(晚上还有第三章。)

枪声响起,起跑线上十几票牲口一拥而上,争先恐后,赵甲第没有怎么冲刺,匀速奔跑。

记得小时候赵甲第身体孱弱,不过胜在没有大灾大病,后来就跟爷爷练习一些不伦不类的站桩和乱七八糟的把式,再就是带着几条草狗陪老头子进山采药,山不大,也没能撞见野猪什么的,更别说黑瞎子啥的,赵甲第就喜欢跟着土狗撵兔子野鸡什么的,身体也是那时候开始强壮起来,胆子也越来越大,儿童时代加上少年时代他都觉得自己爷爷是武侠书上的世外高人,要不然咋就又是做江湖郎中又是给人算命看风水的,还能在院子里打上几套八卦还是八极之类的拳法,后来赵甲第经过求证才知道,其实那些把式都是虚的,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假冒伪劣,皮毛而已,不过经过叛逆期后,赵甲第打心底感激爷爷的悉心栽培,可惜老家伙走得早,赵砚哥那小崽子就没人愿意管也没人能管了,最早赵甲第几次硬着头皮教训这没良心的犊子,还被那个名义上的后妈白眼过猜忌过,后来赵甲第就懒得理会,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为了天天向上好好学习,为了打架不被人虐而锻炼身体,为了争一口气而钻研德语和俄语,就这么度过了中学时代。

赵甲第在奔跑过程中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悲欢离合谈不上,他有自知之明,多大的一个小屁孩嘴上说沧桑可以理解,真把自己当根经历过风雨坎坷的大葱就太恶寒了,不过孩子气的欢乐和悲伤是肯定有的,最大的庆幸就是朋友一路走好,就如虎子所说,典型放-荡千金做派的杨萍萍都考上北大了,相比读书私下立志以后要在河南河北黑白通吃的麻雀也老实考进复旦,不安分的黄华总算不祸害学校里的黄花闺女了,爱上了一个秦皇岛的成熟商界女强人,据说成功拆散了她的美好家庭,让一个早过了青春期的女人抛夫弃子也要跟着他厮混,也算黄华“功德圆满”,虎子和手枪都不情不愿接了父辈的班,打架最猛的老杨也托外公在军队的关系成了一名国防生,胡璃那妞竟然都太阳从西边出来地改邪归正了,去四川做起了默默无闻的支教,成了小圈子里最彻头彻尾的良家,大家都不错,终于都由没出息的混子蜕变成有志青年了。

5千米,400米一圈的跑道,就是12点5圈,赵甲第没有经过专业培训,却知道根据自己的身体素质在脑海中制造一张最佳曲线图,在什么进度下使用何种程度的体能,他这种不折不扣的目标导向型选手,一旦有一个清晰的目标和准确的阶段性划分,总是可以事半功倍。

所以五圈后,他就由第一圈的倒数第四上升到顺数第三。

远处看台上,有一位特殊的观众,她并不是这所学校的学生,戴着一顶鸭舌帽,扎马尾辫,干干净净,一件绘有水墨花旦头像的优质棉t恤,简单的牛仔裤搭配同样简约清爽的帆布鞋,离她不远处除了一对忙着亲昵小动作达到忘我境界的情侣,还有三四头一见到她就憋着尿连厕所都不愿意去的男生,其中一个已经变着花样换着角度用手机偷拍了很多照片,他们对操场上没什么兴趣,只要没人公然杀人放火,他们的注意力都在这个陌生女孩身上。

早早跑完400米顺利拿到垫底名次的沐青鱼回寝室洗了个澡,然后骑着单车慢悠悠来到体育场,找到她,坐在身边,递给她一瓶矿泉水,疑惑道:“姐,怎么还不走,有什么好看的?”

“5千米比400米短跑好看很多。”特地从上外赶来的沐红鲤解释道,视线依然抛向跑道上挥汗如雨的黄牛们。

“淘汰品才去玩长跑,典型的蓝领,像我这种才是金领阶层。”沐青鱼不屑道,他一向是以精品男人自居,因为家境优越,比较超然,是正统意义上的红顶书香世家,既可以堂而皇之蔑视那些比他有钱的暴发户,至于没钱的,就更不入他沐大公子的法眼了,从小到大,特殊的家庭背景一直是他拐骗花痴的敲门砖,也是逃避责罚的免死金牌。

“你这种人进了日本企业,或者像戴尔这类企业文化的大公司,就是见光死。”沐红鲤轻声道,喝了口水,没转头看沐青鱼,早就习惯了这个弟弟的自负,眼不见为净。

“跪在地上请我去,爷都不肯。”沐青鱼哼哼道。

沐红鲤干脆不理睬这家伙。

百无聊赖的沐青鱼掏出让朋友从国外捎来的苹果手机,玩起小游戏。进入这所学校后,他就一直处于寂寞空虚的状态,想惹是生非都没人配合他,以前在高中自己的地盘上,有一群家境或者说资本相当的狐朋狗友,天天找乐子,什么出轨玩什么,黄赌毒,就只有毒没敢碰,玩斗牛牌九欠了一屁股烂债,死缠烂打让沐红鲤交出私房钱垫了一部分,剩下的就听天由命了,用他的话说就是不就他妈七八万块钱吗,能在上海市中心买两平米吗?至于黄,他在圈子里算纯洁的了,到了高二才破-处,当时他还收了1块钱的象征性红包,现在那枚一块钱硬币还被他收藏着,他没觉得第一次是交给鸡有什么不妥,他的口头禅在圈内很有名,一只鸡每天接客咋了,一个贵妇每晚上还不是一样要被她的男人狠狠日?考上了大学,脱离了那个在省府城市勉强能算二线的圈子,没了助纣为虐和帮腔作势,其实有心没胆的他就不太敢瞎折腾了,更多只是嘴上逞强罢了,做外交官的父亲早就看死这个儿子不出意外,一辈子就算最坏,也吃不到花生米,所以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后干脆将重心都转移到沐红鲤身上,一心栽培更体面也更乖巧的女儿,准备让她接过家族的接力棒。

已经是第8圈,赵甲第跑在第二的位置上,气不喘脸不红,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闲庭信步。咬牙坚持第一的是一位长跑健将,不过速度显然比前五圈差太多,第五圈的时候他几乎拉开第二名整整一圈,而现在赵甲第离他不过三四米。

赵甲第抬头望了眼并不刺眼的黄昏夕阳,突然有些伤感,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不管他跑得多么快,甚至是脱光了衣服裸奔,也没哪个女孩子愿意真正记住他。

他异于常人的充沛体力是被爷爷“摧残”磨练出来的,但在高三之前他都没有去操场跑10圈的习惯,之所以养成这个好习惯,还是拜某女所赐,那个她,也就是麻雀和豹子嘴里恨不得画花脸的贱货。直到现在,赵甲第还是没有忘记她,说一点都不怨她,说已经将这场闹剧的初恋彻底释怀,都是自欺欺人,赵甲第不是杨萍萍和黄华那种有滥情嫌疑的畜生,也做不到手枪的专情,从高二第一天躺在阳台上翘课抽烟,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哭泣,然后看着那张梨花带雨的小瓜子脸,最后两人对视,一个哭得稀里哗啦,一个叼着烟目瞪口呆,癞蛤蟆赵甲第回神后就知道自己喜欢上这朵校花了,以前没对孔雀开屏无比鲜艳的她一见钟情,反而在一个别扭的地点见到古怪的她,赵甲第却义无反顾喜欢上了,那个时候,他就像见到了一只受伤的小狗狗,无助而哀伤地呜咽,小八两就很爷们地涌起一股杀气,问,你说,是谁欺负你,我剁了他!

她呆了很久,继续哭,等没力气再哭了,嗓子也哑了,抽泣道,是某某某。

赵甲第就跟今天傻瓜一样跑5千米差不多,单枪匹马地掀翻了那家伙和他一起的四五号健壮牲口。

鼻青脸肿回到阳台,好学生的她竟然也傻乎乎等着,赵甲第点燃一根烟,无比潇洒地说了两个字,摆平。

她没说谢谢,就像她最后没说对不起三个字一样。

她伸出手。

小八两愣了一下,递给她一根烟。

她没要,指了指小八两嘴里的那根。

她接过去后真抽了,咳嗽得一塌糊涂,然后蹲在地上又哭了,依依呀呀的,对于任何一个珍惜羽毛的女孩来说,算是把狼狈不堪的一面都展现给别人看了,哭得小八两连魂都没了,不知所措啊。

要是她哭给别的同龄人看,最多就是得到一些不痛不痒的安慰,可小八两不一样啊,他是有过两个彪悍奶奶的家伙,其中雍容典雅了一辈子的二奶奶在老头子翘辫子后,身体健康最少还能活上十几二十年的她竟然也在当天安然睡去,再也没有醒过来。然后是他的大妈,跟赵三金离婚后就更加看穿世事,最后就干脆去舟山普陀山过着半尼姑的清净生活,留下一个没爹疼没娘爱的疯癫女儿王半斤,天天祸害小八两,小八两的母亲是名义上赵三金的正房,但已经在加拿大定居,婚没离,但她当初前脚离开赵家,后脚怀上赵砚哥挺着大肚子的小后妈就走进赵家,没领结婚证,只是摆了近百桌喜酒,那排场,估计就差没让国家领导人作开幕词了,这几乎等于小八两裤裆里那玩意毛没长齐就强迫自己跟腹黑后妈去勾心斗角斗智斗勇了,现在他都不确定12岁那年跟王半斤一起被绑架是不是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