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想起什么似的,吩咐伏虎端来热水,仔细净了脚,他大马金刀坐床沿,适才小心翼翼地展开罗袜准备穿上。
谁想,那罗袜也不知姜酥酥是如何缝制的,竟是穿到一半,死活都套不进去了。
竟然生生比他的脚小了一圈!
息扶黎默默无言的将罗袜叠好收了起来,并藏在箱笼最底下,轻易不得见。
待到多年之后,两人已成婚数载,姜酥酥无意翻出这双崭新的罗袜,她讶然问道:“你怎一次都没穿过?”
息扶黎居然一脸认真的说:“你送的第一双,舍不得穿,留着做纪念。”
并再次将之藏到箱笼角落里,不见天日。
当然,这都是后话,如今的姜酥酥正为书院结业考核紧张不已。
这天,冬日初晴,她从马车上下来,搓了搓手,接过阿桑手里的学具提匣:“阿桑,不用等我,一会考核完了,大黎黎会送我回来。”
息扶黎一身精神抖索的窄袖束腰鸦色斜襟长衫,系石青色边角绣银白祥云海潮的灰毛披风。
他翻身下马,从姜酥酥手里拿过提匣,冷肃着俊脸,浑身气场强势。
好些时日没见了,姜酥酥眼梢含春,面生桃花,她瞄他一眼,就笑一下。
息扶黎忍俊不禁,屈指轻弹了她光洁的额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咱们这是隔了几个春秋了?”
姜酥酥耳根有点烧,她两根指头捏住他披风一角,很小声的说:“我爹娘说了,他们依我的意见,不反对。”
息扶黎挑眉:“我这些时日,每隔一天就上门来提亲,或冰人或我自个,没见你爹松口。”
诶?姜酥酥眨了眨眼,她整日里都呆着后院忙活,还真不晓得有这回事。
小姑娘皱起眉头:“我爹娘不会骗我的。”
息扶黎瞧着小姑娘的目光柔和,他抬脚刻意放慢脚步往书院里头去:“嗯,你爹约莫是还想再看看我的诚意,我再多带点诚意求娶,他总会同意的。”
小姑娘不晓得要怎么应这话,只有拽着青年披风,跟着他脚步。
今天的白鹭书院甚是热闹,姜酥酥这一批的女舍学生,约莫有二三十人齐齐结业,故而随处可见应邀参与第二考核的外男。
姜酥酥其实已经有好些年没回过书院了,她即便偶尔来一回,也是急匆匆往闲鹤那边跑,所以这会,她瞧着来来往往的人,一脸的茫然。
但,息扶黎显然是有备而来,他熟门熟路的带着小姑娘找了间堂室坐下。
姜酥酥正疑惑间,不多时,一身穿青碧色绫纱斜襟旋袄的贵女走了进来,她下颌扬起,高傲冷淡,身后跟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
那青年讨好地跟那姑娘说着什么,只是她浑然不理。
姜酥酥打量过去,蓦地一个名字闪过脑海,她脱口而出:“杨姣姣!”
杨姣姣疑惑看过来,她眯眼审视姜酥酥,跟他身后的青年瞥见息扶黎,赶紧上前来拱手道:“见过世子。”
息扶黎点了点头,看都不看一眼,琥珀凤眸之中唯有姜酥酥一人。
杨姣姣由息扶黎联想到什么,她脸色难看地道:“姜酥酥,你居然回来了?”
姜酥酥翘起嘴角,得见故人,她还是颇为欢喜的:“是,我回来了。”
杨姣姣哼了哼:“今日考核不过,你莫不是还要哭唧唧地回去?”
闻言,姜酥酥蹙起眉头,她从杨姣姣身上,没感觉到善意,但也没明显的恶意。
息扶黎斜眼过去,轻描淡写看了那青年一眼。
青年苦不堪言,连忙说:“姣姣,你先坐会养养神,争取头这书画头一门就拿个甲!”
杨姣姣挺起胸脯,自负傲然的道:“自然,我定然门门都会是甲。”
说这话的时候,她余光瞥着姜酥酥,一脸挑衅。
姜酥酥眼梢微弯,她软软的说:“我会是甲上的成绩,杨姣姣你若比不上,莫不是还要气跑着回家拉帮所有的兄长来帮忙?”
听闻这话,杨姣姣磨牙道:“姜酥酥,你等着,我不会输给你的。”
姜酥酥无所谓地笑了起来,小姑娘绵软如糖,目下到底长大了,还晓得争锋几分。
息扶黎低笑了声,他倒从没见小姑娘这般跟人好强过,感觉很是新鲜。
姜酥酥其实并未在意幼时那会的小过节,她只是瞧着杨姣姣气恼的模样,脸颊微嘟,眸子晶亮,和藏了食儿的毛茸茸松鼠一样。
她撑起下颌,漫不经心的回了句:“才不等你,我要飞快考完,然后看大黎黎为我而战的英姿嗫。”
作者有话要说: 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摘自四书《大学》
第112章 乖乖的
女舍的结业考核, 统共要考六门, 含琴棋书画,外带两门选考。
姜酥酥拿着考核单子, 在选考那一看,毫不犹豫地选了女红和术数两门。
这两门除了女红是近日才学的, 术数却是打小姜程远就教过她的。
兴许她在术数上有些天份,后头自己钻研,目下已算颇有小成。
至少在战初棠教她看账本的时候, 她一点就通, 还让战初棠惊讶了下。
辰时末,有先生进来,当即息扶黎轻拍了小姑娘手背两下, 自发出了堂室去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