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即使饿,却没有人敢往外走,人们都说,外面的地方太遥远了,赶着马车走上三天三夜,都不见得能够看到一丝人烟,祖祖辈辈更是有训,必须要扎根在这儿,守住这儿的一片地。
徐越在心里吐槽,这是何等的愚昧啊,就这样祖祖辈辈挨饿么?
再说说徐家,原主徐云的爹徐壮是个憨厚老实的山里男人,但是也足够愚昧,妻子周彩凤心思活络些,但是也敌不过身边一干人的重压。周彩凤连着生了四个闺女,其婆婆最终叹气摔门而去,出去对着村里的人长吁短叹到处哭诉说自己的儿子怎么娶了这么个不争气的媳妇。
家里本身就穷得饭都吃不饱,周彩凤生了四个女儿,生产时更加没有得到过什么好的照顾,村里的人也渐渐开始嘲笑徐壮和周彩凤二人无子,偶尔有些矛盾,总是拿他们“绝后”来笑话。周彩凤心情抑郁,营养又跟不上,渐渐变的面黄肌瘦,每日还强撑着跟徐壮一起下地劳动,婆婆时常来挑衅,每一次,都是夫妻俩吵架的□□。
二女儿徐月被隔壁村的人故意放疯狗咬伤,吓得昏迷了好几天,醒来后,还是发烧好几天,甚至都记不起自己是谁,周彩凤再坚强的一个人,还是忍不住落泪。
徐越偷偷撞见过几次,心里也是觉得难受到不行。
她重生以后,声音相貌都变成了原主的,虽然原主之前的记忆也不是太清楚了,但是好歹说话口音什么的都不违和,就是性子好像好了点儿,看家里人的反应,徐家原先的这个老二,也是跟老大徐松一样,是个闷闷的个性。
她们的大姐徐松,今年十五岁,徐越醒来之后偷偷地打量过她几眼,心里惊叹,这长得真叫个精致啊,唇红齿白,鹅蛋脸,虽然也是跟他们一样瘦巴巴的,但是架不住皮肤白得像嫩豆腐一般,就是一双眼总是低垂着,看不出什么情绪,一天都跟家里说不上几句话。
徐越看看家里其他人,总是怀疑,这大姐徐松是不是捡来的?
摒除这些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一些好奇的观察,徐越渐渐急了,她真的回不去了?这不可能吧?上辈子年纪轻轻得了癌症,这辈子不应该给安排得好一点吗?最起码不要挨饿啊!
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徐越开始回到从前疯狂加班时一样的状态,她整夜整夜地失眠,继而又是倒下昏迷,连着昏睡了好几天,周彩凤四处央人借了点铜板,找了个大夫过来,大夫抬头望望自己家三件破茅屋,语气平淡:“看命吧。”
周彩凤心酸十足,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摸摸周月的脸,嘴唇动了动,最终作罢。
在强大的命运面前,她也无力反抗,二闺女被狗咬了以后,好不容易好了,性子也活泼了点话多了几句,可没想到终究还是没逃过!怕只怕,上天就是来讨命的!
这天,一家人刚沉默地吃完晌午饭,邻居家张婆子就奔了过来,穿一身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裳,扯着嗓门在院门口喊了起来:“松子爹娘!你们在干啥?赶紧都去村子粮库里瞧一瞧!咱村的粮食都被偷了!天杀的啊!这可咋活啊!”
张婆子说着说着抹着眼泪,转身就踉踉跄跄往村里粮库奔去,徐壮听到这话已经呆了,手里的筷子往桌上胡乱一摆,立时站了起来往外走,周彩凤也赶紧起身把怀里两岁的徐溪塞到徐松跟前,匆匆叮嘱一句:“照顾你妹妹。”便跟着自己丈夫匆匆朝村里赶过去。
这个地方叫坝头村,气候变化多端,好不容易打下点粮食,常常因为存放不好的缘故被虫蛀,发霉,最后村里人一起商议着一块出力建了个比较密室的粮库,轮流看管,保证里面干燥没有杂物进入,总算是解决了粮食存放的问题,一时间也没有人有异议。
粮食是村里人的命根子,甚至比儿女都重要!这不,前阵子刘瞎子还把自己的亲闺女卖给了同村的梁阿婆当童养媳呢!两小布袋粮食,就可以不要自己的亲骨肉!
这时候粮食被偷了,谁听说了不慌,不恨呢!
徐越和徐云在灶台边还没坐一会,就有个小孩儿进了他们家,一进门就用稚嫩的声音,老成地喊道:“松子?松子?你爹和你娘跟你奶奶快吵起来了!”
徐松坐在堂屋里桌子边看着两岁的徐溪,一边在缝衣服,听见这话,只抬头略看一眼,又继续低头忙自己的。
徐越一掀灶房的帘子,就走了出来,徐云冲着徐越说:“姐,二牛说咱爹咱娘跟咱奶奶快吵起来了,咱俩也去看看吧!”
“嗯嗯,走,咱跟二牛一起去看。”
来报信的二牛也是小娃崽子,二牛的娘孙大秀,是村里跟周彩凤最好的女人,她眼见着周彩凤婆婆在挑衅,想着把彩凤的几个闺女叫过来,看能不能看在孩子的面上,他们能别为难彩凤,于是偷偷使唤自己的小儿子二牛来叫松子。
村子里粮库里虽然放的是大家的粮食,但是并没有完全放到一起,还是规划了每家的存放地点的,被偷的只是部分几家的,各家检查好以后,粮食完好无缺的都暗自庆幸,被偷了的则是愤怒不堪。
那个昨夜轮到看守仓库的人早就被村里族长派人押到了众人面前,那人知道犯了大错,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我也不知道咋回事,看到后半夜,就昏了过去,清早醒来就发现粮食被偷了!我对不起大家伙儿!你们送我见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