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大齐,天底下在最新式的吃喝享受上勉强能和肃州一比的,大齐的京都算一个,其他地方就是吹得再厉害, 卢方也不屑一顾。
卢氏抓住了人无我有且优、市场大片空白的时机, 靠着赵小禾在孟阳关所圈的荒地上耕种的粮食蔬菜大赚了一笔, 也把卢氏的名气给打到了肃州之外, 甚至是大齐之外。
为什么?物以稀为贵?自然有这些方面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他卢方合作的对象是赵小禾。
赵道长可是货真价实的宝啊,且不说外界所传的神鬼莫测的本事,还有赵道长头脑中的想法,一些提议,也总能为卢方的经营打开新的路子。
“哎。”卢方忽然叹口气。
老洪在他身后道:“老爷,太阳都落山了,夜里冷,您要站到什么时候?”
卢方身上穿的是咩咩兽毛做的大氅,贴身的衣物也都是咩咩兽毛编制的,全身暖烘烘,暖得都有些躁得慌,要不然他一个老人家好好地室内不呆干嘛跑到外边吹冷风?
冬天的太阳瞧着暖和,也敌不过雪化的冰冷。
老洪看到卢方脸上的烦闷之色,惊奇道:“老爷莫非有烦心事?”顿了顿,他恍然,劝慰道,“家业大了小辈多了,有些人难免会生出些别的心思来,可他们私底下再闹,也不敢闹到您这里来。儿孙自有儿孙福,谁的儿子谁来教,您只管享自个儿的清闲,何必管他们那些糟心事。”
卢方这回真来气了,冷哼一声:“老夫吃饱了撑着才会操那份闲心。不是我说,老洪,你可越来越不会说话了啊,什么叫谁的儿子谁来教?你骂他们没教好儿子,不是把老夫给骂进去了吗?”
“哎哟,没注意。”老洪笑呵呵的转移话题,“那您叹什么气?”
卢方皱眉,又叹了口气:“老洪啊,咱们多久没赵道长的消息了?”
老洪:“挺久了。”
卢方道:“咱是不是还欠着他钱没给?”
老洪纠正:“不是‘欠’,是红利。您就为这个发愁?赵道长那个性子,来找您拿这笔钱不是迟早的事嘛,您帮他存着又没动过,发什么愁?”
卢方:“我不怕他找上门来,我怕他再也不出现。”
“这……”
赵小禾自从一个多月之前在青州现身过一回,就再也没有可靠的消息传出来,大都是一些捕风捉影的内容,甚至还有人讲赵小禾已经驾鹤归去,得道成仙,或者回到海外仙山的师门之中……不管是哪种猜测,大部分都觉得赵小禾可能根本不会再出现了。
尤其是,赵小禾对外宣告的开放神农城的时间,已经超出了十天。
超出一天两天,仍然有人抱有期待。
超出三天四天,抱有期待的人开始动摇,到了七天八天、九天十天,人们不再抱希望,失望之余,谈论这些的人便越来越少。
少,不代表没有人还在坚持。
青州吴县的教书先生老陈仍然抱有期待。
夜已深了,万籁俱寂。
老陈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索性穿衣起床,走出门外,脚步不停,径自往村外走去。约莫走了一炷香的时间,老陈身上慢慢暖和起来,不远处一座村子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他放慢脚步,神色略有迟疑,叹了口气,又掉头往回走。
赵家娘子,不,应该是神农城城主告诉他的一月之期快到的时候,他便如今晚一般,总是忍不住悄悄走出村外,期盼着“不同寻常的事情”的发生。
到了白天,走在吴县的街上,到处都能听到相似内容的议论声:
神农城的开放。
哪个幸运的家伙会被城主选中有机会一睹神农城的模样呢?
每逢听到这些讨论,老陈总忍不住想加入进去,然后“不经意”之间透露城主选中自己的事实。他也只是想想,并不是喜爱炫耀的人,只是实在太过惊喜、不可思议,不敢相信好运气真的会降临在自己身上。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不同寻常的事情”从未出现过,还是已经出现却被他错过了?
老陈患得患失,从高兴、期盼到忐忑、忧虑,一个月已经过去,作为被神农城主亲口邀请的一员,老陈连神农城的影子都没见到,一颗心哇凉哇凉的,难道真的给他错过了?
后来到处听人说起,才知道其他地方也一样,哪里都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旁人都在传各种各样的说法时,只有老陈悄悄地松了口气。他大概是仅有的几个与那位城主有过近距离接触的人,对方身上有种令人信任的特质,老陈只担心自己会不会错过神农城的开放,但对神农城到底会不会开放这一点从未动摇过。
“唉。”老陈烦恼,一边走一边嘀咕,“早知道当初应该问清楚‘不同寻常的事情’到底会在哪个村子出现。”
“咚咚咚~”
安静的夜晚,一阵清脆、细小的鼓声突然钻进老陈的耳朵里。
“咚咚咚~”
老陈脚步一停,屏气凝神竖着耳朵倾听片刻,细小但有节奏的鼓声再次响起,老陈背后一凉,不敢停留,疾步往村子走去。
走了几步他猛然一顿,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想到什么,面上突然露喜色,只是微微一挣扎,咬咬牙便大着胆子往鼓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墨蓝的天空上挂着一个金黄色的半月,寂静的村庄旁侧,有一座小山坡,老陈沿着被人们踩出来的小道小心的爬上去,拨开干枯的草丛。
澄净的月光下,奇异的一幕展现在他的眼前。
第211章 陈家村闹鬼事件
山坡上视野开阔, 周围的景色一览无遗。
山坡的平坦处, 大约有十几只小老鼠, 它们身上竟然全都穿着合身的衣服, 有几只头上还戴着帽子。
一部分老鼠排着整整齐齐的队伍,全都朝向月亮的方向,如同人类一般对月跪拜。队伍前方的地面上,左右各摆着两只婴儿拳头大小的小鼓,左右两边小鼓的鼓面上各有一只比其它老鼠的体型还要小一半的小老鼠, 当这两只小小的老鼠跳起来, 小鼓便发出“咚咚咚”的细小声音。
正是老陈听到的鼓声。
除了拜月的老鼠, 和跳跃击鼓的小小老鼠, 还有一只与众不同的老鼠。它单独站在队伍正前方的空地上, 身体如同人类一般立起,稳稳地站立着。它身上穿着洁白的小袍子, 戴着精致小巧的面具,面具被推到了头顶, 露出的脸微微仰着,对着夜空中金黄色的半月,神态庄重而肃穆。
这真是老陈平生所见最稀奇古怪的场景,他狠狠地掐了大腿内侧的软肉一把, 疼的倒抽一口冷气, 连忙拿手捂着嘴, 兵器凝神一会儿, 见小老鼠们跪拜的跪拜的, 击鼓的击鼓,望月凝神的一动未动,这才放下心来。
不是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