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元进也凑脸过来,“旭晖。”
沈旭晖视线又朝他看过来。
叶言言嘴唇微动,她显然不能像他们两个一样,这么自然地喊出他的名字,他还是鬼娃的时候,她从来没有喊过他的名字,轮椅里憔悴消瘦的他,让她几乎不能把他和精力充沛的布偶联系起来。
“你……你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几乎要落下泪来。
沈旭晖对她的声音却没有什么反应,视线始终对着前方。
护士说:“病人还没有恢复,意识完全苏醒需要时间,你们不要急。”
梁洲认真地答:“不急,几年等下来了,醒了就好。”
叶言言把略有些失望和忐忑的心情藏起来,心想,是呀,有什么事能和他醒来相比。
把沈旭晖送回病房,他睁着眼,有时会打量周围,身体还有些僵硬。看过ct结果,医生判断沈旭晖的情况堪称一个医学奇迹,还说后面会有非常漫长的复健期,身心都要经受非常巨大的考验,在这之前,他先要调整营养,恢复身体健康。
沈旭晖对周围的反应很迟钝,很快就疲惫了,闭上眼休息。
马元进催叶言言回去休息,他说:“过几天就要开机了,你脸色不好,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和梁总呢。”
叶言言磨蹭了一会儿,见病房里的确让她插不上手,再朝病床上认真看了几眼,才离开。
马元进忙里忙外,和医生确认了最新的检查日程和调理菜单,回到病房,只见梁洲撑着胳膊站在走廊尽头的吸烟处,手里夹着烟头,烟雾中闪着猩红。
回病房放下东西,马元进看着病床上平静躺着的沈旭晖,长出一口气。
来到吸烟处,马元进摸出烟点上,“旭晖醒来了。”
梁洲没有说话,白雾腾起,让人看不清他的脸色。
“我也给韩菲发了消息,到现在也没有回应,”马元进笑了两声,“看来做贼心虚的厉害,这阵子派人又重新查了查,当年车祸的事,和陆家那龟孙子脱不了关系。”
梁洲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合同还剩两个月到期,工作室早就注册好,她准备自立门户不是一两天,现在不过提前了几步。”
“先前我就奇怪陆家从来没沾过这个圈子,为什么想要注资,这次就顺便查了一下,原来是云南上面变了,陆家在当地也快撑不下去了,霸道了那么多年,早有人看不顺眼了,地方上的□□去年又倒了,他不是主动事业转型,是被逼着北上谋生路。”
梁洲弹了一下烟灰,姿态潇洒,“他的情况,我已经和其他娱乐公司通过气,没那么容易让他进来。”
“还有些东西,是云南地界上的,有不少人想搞陆家,还有些材料。”马元进说,“照理说和我们半毛钱关系也没有,可正好碰上了,我就照你的意思,给他们指了条明路,让他们到北京来把材料交上去。呵,有得陆家喝一壶的。”
梁洲只回答了简单一个字,“好。”
马元进仔细瞅他的眼色,“韩菲呢?就这样放她自立?”
梁洲面无表情,“她欠旭晖的,等旭晖完全清醒了问他吧。”
两人聊着抽完一支烟,还是站在吸烟区没挪动。
马元进叹了口气,忽然又笑,“以前听说因果报应,我还只当是电视里哄人的,没想到,旭晖真能醒来,老天爷真tm开眼了。”
梁洲笑了笑。
马元进发现梁洲似乎还藏着些心事,心下一琢磨,忽然说,“你和言言怎么了?”
果然一语被他猜中,梁洲面色一紧,眉宇间有紧绷的痕迹,抿紧唇沉默不语。
梁洲向来擅长隐忍,马元进继续猜测,“她今天脸都没洗就来医院了,之前那些不寻常的事果然是真的。旭晖这小子,昏迷了两年,居然躲在漂亮姑娘身边。”
梁洲脸上说不出的古怪,眸色深沉。
马元进刚说出口,也发觉有些不对,再看梁洲脸色,恨不能收回这句话,只好干笑两声,“也没什么,旭晖就好像是言言老师一样,不然这丫头怎么能演技进步这么快。”
梁洲只听他说没有表达任何意见。把沈旭晖的事安排好,他又坐了许久才离开。
回到家里,梁洲先进浴室冲了个澡,水声哗哗喷薄而出,开头是一段冷水,冲刷着他身体,心里的不安紧张都渐渐凉却。
☆、第130章 chapter129
很快就入冬了,街上树枝渐渐空秃,露出萧瑟的寒意。叶言言又去了医院几次,沈旭晖在恢复中,身上长了些肉,开始做些基本动作和语言功能的训练。她有些心急,忍不住问他是不是还记得她。沈旭晖笑笑,没有什么表示。医生在一旁劝说,卧床几年失去意识,他的恢复需要很长时间。
看他一次比一次精神,又像个孩子似的练习说话,犹如重获新生。叶言言叹了口气,放下心中所有的疑惑和遗憾。在他还是布偶的时候,最大的心愿就是回到身体,用了几年的时间,事情终于回到了正轨,她又何必一定要寻根溯源,追寻过去呢。
复健房里,沈旭晖靠着手扶反复做着抬脚的动作,没有迈出去一步,他已经是大汗淋漓。叶言言走到窗前轻轻敲了几下,他循声看过来,一看是她,咧嘴笑了一下,眉毛上还挂着汗水,这个笑容显得纯净而开朗。
叶言言不禁想到照片上原来他的样子。隔着玻璃,她以口型说:“我要拍戏去了,离开几个月,你好好训练,恢复身体。”
沈旭晖看着玻璃窗外的女人,迟钝了一拍,有些分辨不出她想说的话,可是看着她的脸,他的心脏仿佛感应到了什么,跳动的特别用力,他无法忽略,认真而专注地看着她,他笑着点头,“好。”
12月,一斛珠第二部电影低调举办了开机仪式,拒绝了媒体采访,开始了封闭式拍摄。
冬天的阳光有些暖,叶言言坐在片场看剧本。第二部的故事基调有些悲伤,故事结尾,她已经看了好几遍,每次看到依然心中充满了伤感。几个工作人员围着声音有些嘈杂,她抬起眼来看。看到梁洲换了一身冕服,黑色上衣,红色下裳,衣袖腰带都绘有掌纹。他穿什么像什么,以前的电影里,穿着一件破皮袄子,就能把落魄孤傲演的入木三分,现在换成了皇帝,他神色平静冷峻,目光又黑又沉,不言不语也有一股威严,让人蓦然生出一种在他眼前什么心思都被看穿的感觉。
梁洲的戏份安排都压缩在两个月里,他毕竟还有一个刚上市的大公司需要管理。剧组配合他的档期,把拍摄安排精细到了小时。
陈谋看到他定妆,笑着说:“就凭你这张脸,我票房已经有保障了。”
作为演员,梁洲已经经过了年轻时皮相为主,中期舍弃皮相追求演技,到现在完全根据角色需求来决定皮相的各个阶段,听导演调侃,他也不以为意,反而笑着说:“那好,分红不能给我少了。”
陈谋哈哈大笑,宏成本身就是投资人之一,说到底,他才算是这部电影里给梁洲打工的。他拍着梁洲的肩,“你别忘了我的导演红包才是。”
陈谋对梁洲演技十二万分的放心,根本不说戏,要求只有一点,和第一部的任务性格衔接起来。转头找了叶言言讲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