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车程中,洪爽心里不停犯嘀咕,老怀疑冷阳生气了,故而一直沉默,没想过先不吭声的人是自己。
她偷瞄的视线好像嗡嗡的小蜜蜂,冷阳被持续骚扰几分钟,忍不住开玩笑:“我好像变成了别人的老公。”
她立刻紧张:“为什么?”
“你这种偷偷摸摸的眼神,不就像在偷看别人的老公吗?”
笑的人只有他,她的脸肌被绑住了,只能做出郁闷表情,小声嘟囔:“你真没生气?”
他继续幽默:“如果我这样都算生气,那以后必须放声狂笑才能表示开心了。”
“……你演技那么好,心里不高兴我也看不出来。”
“哎,你这就有点伤人了,我对你一向真情流露,从没玩过障眼法。”
她趁机吐出悬在心头的问题:“夏蓓丽逼你签了那么过分的协议,你就不会对我有意见?”
看她那么在意自身感受,冷阳很欣慰,调侃:“你这逻辑很搞笑,逼迫我的人是她,我为什么要迁怒你?你老公可不是那么不明事理的人。”
他专心完成一次超车,接着说:“其实今天她来这一出我还挺高兴的。”
她更不解,又问出一个:“为什么?”
“这协议就跟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咒一样,看似限制了猴子的行动,却能有效防止他犯错,算是对他的保护。”
这解释更令洪爽不安了,追问:“你怕自己犯错吗?那以前那些信誓旦旦的话都是骗人的?”
冷阳戏谑:“你们女人真是感性动物,一提这事就上头。咱们以前好像聊过类似话题,当时我跟你说,很多负心汉在变节前都曾经痴心过,跟爱人发誓时全部死心塌地,可那只代表一种美好的意愿,对自身行为不具约束性。是人都有被欲望蛊惑的时候,意志坚定的能够战胜诱惑,但要做到万无一失,除非是圣人。我自认离圣人的境界还有很长的距离,运气好的话未来还有几十年光阴,跟唐僧取经似的,九九八十一难,没准会在哪个关卡上鬼迷心窍。现在有了这份协议,就有了护身法宝,越往后走越清醒。外面的妖精知道我背叛你将会一无所有,也不会把我当成唐僧肉惦记了。”
她听罢沉思,这下换他紧张了,小心道:“我这些话都是肺腑之言,你也不想我对着你惺惺作态吧?要是生气,那我可太冤了。”
洪爽已经释然了,放心露笑:“你这次是很诚实,没拿假话哄我。可协议还规定,我主动提离婚,你也会净身出户,你就不怕将来鬼迷心窍的人是我,对你来个卸磨杀驴?”
她只想捉弄他,无意中收获一句暖心告白。
“一点都不怕,因为我对你的信任比对自己还多。”
他语气自然随意,像在表述一条亘古不变的定律,在她的心弦上撞出一个高音。
恰好车停在红灯前,她解开安全带抱住他,想紧紧黏住他不放。
冷阳觉得新鲜有趣,有意揶揄:“还在大马路上呢,在这儿肉麻影响不好。”
她难为情地抬头,找话挽回颜面:“你真那么信任我?”
“嗯。”
“我也不是圣人啊,以后说不定会仗势欺人,不断对你高标准严要求,让你一刻不能放松休息,到那时你也不会后悔?”
“人要居安思危嘛,保持忧患意识才能长治久安,虽然我已经很有魅力,可你更有魅力啊,万一今后出现强有力的竞争者想来挖我的墙角,我没有足够的优势怎么能在你那里固宠?”
他所有强项里,甜话技能一马当先。洪爽不禁拧了拧那能言善道的巧嘴,甜蜜嗔怪:“你老是捧着我,别人都开始说闲话了,说寻常男人婚后都把老婆当成黄脸婆,你对我却像对皇后,看起来像个妻管严。”
冷阳毫不介意他人看法,坚持特有逻辑。
“那些人不懂,把老婆当黄脸婆等于承认自己是挫男。把老婆当皇后,自己就是皇帝啊。”
他得意地向他的皇后献吻,忽听后方喇叭长鸣,绿灯早已亮了。
骨髓瘤晚期患者会出现无法控制的剧烈疼痛,这一症状在夏蓓丽身上越来越明显,必须靠吗啡和杜冷丁镇痛,生不如死的感受日渐强烈,奈何还有太多放不下的人事。
听冷阳揭发贺阳劈腿,她便急着联系姜秀娜,后者一连三天拒接她的电话,派人去相请,也回说没空,第四天才带着一脸水泥般冰冷生硬的晦色出现在她眼前。
夏蓓丽时日无多,不跟女儿置气,和颜悦色问:“娜娜,你这几天在忙什么呀?”
“……我和贺阳已经登记结婚了。”
姜秀娜本想瞒着母亲,可看到她就抑制不住报复欲,拿坦白来刺激她。
夏蓓丽又惊又怒,衬起身质问:“你怎么能瞒着我做这种事?”
姜秀娜顶嘴:“这是我的自由,你无权干涉。”
夏蓓丽明白她在斗气,忍耐解释:“结婚的确是你的个人自由,可选对象必须慎重。贺阳不是好东西,你不知道,他早就背着你和香云酒店的关佩珊勾搭成奸,也许还和其他女人有染。”
姜秀娜大惊,忙问消息来源,听说情报是冷阳提供的,惊疑立刻被愤怒替代。
“别人说的我可能会信,冷阳洪爽处处跟我和贺阳作对,说我们的坏话,还指望我相信这种低级的离间计?!”
夏蓓丽焦心劝解:“他们是有可能撒谎,但你自问真的了解贺阳,清楚他平时的一切动向吗?人心隔肚皮,一对没共过患难的夫妻,感情还没经过质量检测,随时会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刻变质。你不如贺阳有心计,根本掌控不了他,若他起坏心算计你,你的下场也许会跟我一样。”
姜秀娜只在意她最后的话,嗔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下场也许跟你一样?爸爸算计过你吗?难道你生病都是他害的”
夏蓓丽连忙遮掩:“我只是打个比方,你不知道你爸爸前段时间又和那个冉馨搅上了,还差点搞出孩子来。幸亏那女人运气差,被摩托车撞倒流产,不然等她母凭子贵成功上位,你和小望就危险了。”
姜开源第一次和冉馨通奸,姜秀娜是知情的,听说此讯也很后怕,但仍存着逆反心,不愿听从母亲劝告。
“我不是傻子,会保障自己的利益,已经和贺阳签了婚前协议,他的行动全在我控制下。关佩珊的事我也会调查,你安心养病,少操心这些有的没的。”
她也是急性子,离开医院便去盘问贺阳,先命他交出手机,检查他的通讯情况。
贺阳看她脸色阴沉,突然提古怪要求必定事出有因,先顺从配合。
姜秀娜翻看了他的微信、短信和电子邮件,关佩珊在他的通讯录里,但没看到二人的聊天记录。
这是因为贺阳处事机警,另有一部专门进行秘密联络的手机,与关佩珊的通讯全放在那边。
“娜娜,发生什么事了吗?你怎么突然对我起疑心了?”
姜秀娜倾向用老板心理看待他,收到劈腿检举不能不狐疑,冷冽地瞪视他:“你和关佩珊很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