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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闺秀6

“文明人”夏仰宗在书房对着画像发了一夜的痴,终于对自己认命了,痛斥了自己的虚伪,检讨自己读书读傻了,夏仰宗,你就是一个天生不知廉耻的王八蛋,抢别人的妻子又如何。

更何况,未婚的妻子也能算数吗?他要她,就这样理所当然,如同前世说定。

下了决心的夏仰宗浑身松快,一个晚上没睡一点也没影响他的精神,他天生就比别人多更多的活力。

以前这些活力只能用在打战上,现在他可以把这些旺盛的精力花在追女人身上,一想到那个女人,他本来十分的劲立即变成了十万分。

真稀奇,从前别人跟他说搞女人很快活,他试了,一点也不快活,现在他光靠想如何花心思讨好追求这个女人,就觉得快活极了,这要是真娶进家门……

夏仰宗觉得有点儿头晕,一大早不适合做这么激烈的想象。

笃笃笃,春秋敲响了书房的门,他们的主人一个晚上都静静地在书房里,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春秋不厚道地想:拿着那宝贝画在书房里待了一整夜,这画,该被摸破了吧。

然而画还是完好无损地挂在那,不像是被过度抚摸的样子,他的主人夏仰宗精神抖擞地瞪着那眼白过多的眼睛,兴奋地说:“去苏记,我们给夫人做些衣裳。”

这回夏仰宗是认真的,夏公馆里每个人都这样觉着,

从没见过夏仰宗出门带上他所有的心腹——“四书五经”,前年攻打樊城那么艰难,他也还是留下了易经和春秋坐镇公馆。

难道这回,比打下那八十万士兵驻扎的樊城还难?

小孟和小礼坐在车队中间的那辆车上,两人一模一样的脸上是一模一样的忧虑神情,他们是双胞胎,从小一起长大,又刻意被安排在一起培养默契,早已心灵相通,两人交流,往往一个说了前半句,另一个马上能接上后半句。

小孟忧心忡忡:“这回将军……”

小礼接道:“病的不轻。”

小孟:“那沈姑娘……”

小礼:“倒了大霉。”

小孟:“将军愿娶……”

小礼:“祖宗保佑。”

俩人对视一眼,欢喜地咧嘴笑了,祖宗保佑,夏家命不该绝。

“四书五经”是夏家一手培养的心腹,他们的信念就是忠于夏家的主人——夏仰宗,对于夏仰宗,他们虽然年龄不大,却有着老父亲般的忧虑,谁让这个夏家的主人一副绝后相呢?

只有个娇滴滴继承不了家业的女儿,又不搞女人,也不搞男人,天天对着幅画发痴,他们有什么想头?

这回好了,只要夏仰宗肯把注意力花在实在的女人身上,他们就有希望看到夏家辉煌的延续。

太棒了,他们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个女人绑回来盖上红盖头,直接往夏仰宗床上一塞,第二天就长出一个完美的继承人。

不过这回,夏仰宗好像不准备用那些强盗手段。

易经和春秋看着后座春心荡漾的夏仰宗简直要吐了,是吓吐的,那张惯常凶狠无情的脸上流露出近乎虚幻的笑容,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傻笑了。

真可怕,他俩一齐打了个哆嗦。

被夏仰宗看上,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夏仰宗是环城的地头蛇,但是一个挺低调的地头蛇,他深居简出,不爱交际,又整天忙着处理军中事物,没那个功夫横行霸道鱼肉乡里,环城的人就没几个见过他们环城这尊大佛。

现在苏记的老板可以拍拍胸口,骄傲地对所有环城人说:“我连续两天都见了夏将军,而且我还活着!”

夏仰宗懒洋洋地靠在苏记的柜台边,吩咐道:“把你们这能拿得出手的袄裙款式,照这个尺寸,每个款式做几个素淡些的颜色,送到城里的陈园府上,把账单送到夏公馆就行了。”

苏记的老板讨好道:“不过一些衣裳,哪用得着送什么账单。”

夏仰宗冷笑了一声,“我的女人,用得着你讨好?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少自作聪明。”

这说变脸就变脸的,把苏记的老板吓得够呛,赶紧呐呐地答道:“是是,我不讨好不讨好。”夏仰宗走了之后,苏记的老板摸着脑门想了半天,账单送到夏公馆,袄裙得送到陈园,这陈园不就陈夫人一个女人,难道夏将军看上了别人的夫人?可这尺寸,不太像啊?

苏记的老板猜中了一半,确实是看上别人的夫人,不过不是陈夫人,是陈少奶奶。

春秋在车上忍不住奇怪地问道:“将军,你怎么知道沈小姐的尺寸?”

“叫夫人,”夏仰宗瞪了他一眼,“我当然是量过才知道。”照着画上的一比对,不就知道了。

那天陈衍在苏记遇上夏仰宗,灰头土脸的回来的事儿,第二天终于由老许告诉打了一夜麻将的赵书曼。

赵书曼惊得把打了半个的哈欠咽了下去,又惊又急地问道:“你说什么?衍儿得罪夏仰宗了?”

老许为难地说:“夏将军对少爷很不留情面,而且,对沈小姐……”老许有点为难,吞吞吐吐起来。

“对沈小姐怎么了?你快说呀!”赵书曼急得丝绢都抓破了。

老许还是觉得难为情,只能含含糊糊地说:“对沈小姐也无礼极了。”

赵书曼急道:“这可怎么办,夏仰宗是不能得罪的,老爷又不在家,我一个女人又不能出面赔罪。”夏家也没个女主人可以交际。

“姨母,”沈明漪缓缓下楼,听到赵书曼要赔罪的话,满脸不赞同,“是那位夏先生无礼在先,为何反要我们去赔罪?”

赵书曼忧虑地说道:“现在这个年头,谁手上有兵谁说的话就有分量,我们陈家做的是货运生意,从各个码头通过,都要过他们那些个军队的关卡,夏仰宗,我们得罪不起,只能委屈自个了,凡事,不是争个对错就算的。”

沈明漪看着姨母蹙起的眉头,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就由我去向他赔罪吧。”

“你不能去!”陈衍急急地下楼,一夜未眠而熬红的眼睛活像个兔子,“他……他是个卑鄙小人,你去向他赔罪,与羊入虎口有何异!”

“衍儿说得对,”赵书曼抓着沈明漪的手郑重地说,“怎么能让你去赔罪,听姨母的,我马上发个电报给老爷,让他拿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