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小人一慌,就语无伦次了。小人闵安邦,给大人请安了。”
“这宅子是小人新买的,现在请了木匠回家来打制家私。”
“事情都快做完了,就差这两天赶一赶就结束了,没想到就出了这种事。”
“请大人明察。”
他急急躁躁的将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宋宁问道:“死者叫什么名字,哪里人,你通知他家里人了吗?”
“他叫叶勇,就住在西城门外果子庄的,常年在城里做木匠,手艺不错,好多人都认识他。”
“通知家里人……小人忘记这事了,那现在就去通知吗?”
宋宁颔首,交代道:“让家里顶事的人过来。”
“是,是,小人这就请人去。”
闵家的院子不大,从进门到最后,一共是两进的院子。前面是抱厦加外院,过一道垂花门就是内院拖着罩院,再往后就是倒座。
死者就死在罩院的隔断围墙里。
围墙是灰色的砖块砌的,边角两面墙倒了两大片。
死者此刻被人拖出来,就躺在这一片乱糟糟的砖头旁边。
死者穿着一套灰色的褐衣,黑口的布鞋,上身一件夹袄口袋的位置打着黑色的补丁,身高约在五尺八寸,身形消瘦,仰面躺在地上。
死者的面部有干涸的血迹,目测额头处有伤。
除此意外,死者的面上有砖块的灰和砸过的皮下出血点。
此刻,周围站着三个中年男人,一个个都是面色发白惶恐不安。
宋宁上去摸了脉搏,确认死了。
“谁第一个发现的,当时是什么时辰?”宋宁问道。
“是张德润发现的。”
一位矮胖的中年男人上前行礼,道:“给大人请安,是小人第一个发现的,当时是卯时三刻。”
“说说看你当时看到的情况。”宋宁站在乱砖边上查看周边环境。
张德润回道:“昨天我们就在罩院制衣柜。”他说着,指着前面的房子,“今天小人一进院子就看到这边围墙倒了,还纳闷围墙怎么倒了。”
“跑过来一看,仿佛看见一双鞋从砖头里伸出来。”
“小人吓的当时掉头就跑,正好撞见了陶三进来。有他在小人胆子大点,两个人合力将砖头拿开一些,才看到下面人的脸。”
宋宁看向陶三。
陶三点头应是:“小人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他往外面跑呢,一边跑一边鬼叫。”
另外一个叫马二的也附和道:“小人进来的时候,他们正在搬砖头,这才知道叶勇死了。”
“人是你们合力搬出来的?”
“是,我们三个人从砖头里抬出来的。”
“当时现场有什么让你们注意到的事情吗?”宋宁问道。
三个人面面相觑,张德润回道:“小人什么都没有注意,别的东西也确实没有了。”
陶三也想了想:“就和现在这差不多,我们除了搬砖头,也没有碰别的东西。”
“辛苦了。”宋宁蹲下来,翻了死者的口袋,口袋里除了一把折叠的木匠用的角尺外,什么都没有。
她将角尺放在一边,解开死者上衣。
胸口和手臂都有砖头砸的几处轻微出血点,没有其他致命外伤。
额头的发际线出处有道两寸裂口,脸上的血是从这里流出来的,是生前所伤。
侧过死者的头,发现死者后脑被击打过,手摸上去有明显的凹陷。
死者角膜轻度浑浊,全身尸僵,后背尸斑融成大片,死亡时间大约在两个半到三个时辰,昨夜丑时左右死亡。
宋宁没再动死者。
“这个砖墙也是新砌的吗?”她试着推了一下,纵然已经是毁坏的墙,但也还是很结实。
“是新砌的,听闵官人提过一句,是上个月瓦匠进来做事的时候砌的。”张德润给宋宁解释。
宋宁问道:“这墙砌的不好吗?你们几位先前没有注意到墙是危墙?”
“这墙砌的很结实。”张德润给宋宁解释,“这里头泥和糯米用的很足,砖也舍得用,都是扁压的墙,墙线也很正,按道理说不该倒。”
“您看看着下面墙基挖的也深,不该无缘无故倒塌。”
“如果倒了呢,依照你们的经验,大概会是什么情况?”
三个人没什么顾忌,陶三开口就道:“人推的。”
一边喊请她现场的崔珏咳嗽了一声,道:“不是很肯定的话,不可和大人胡说。”
陶三没觉得自己在胡说:“确实是这样啊,昨天晚上也没下雨也没刮风的,好好的墙倒了,那肯定是人推的。”
崔珏想想也对,没有说话。
宋宁点头。
“死者一直住在这里吗?”
陶三回道:“不是,他就昨天说不想回家,就留在这里了。”
宋宁正要说话,闵安邦就带着三个人跑进来了,那位老婆子老远就哭着喊道:“我的儿在哪里?”
宋宁打量着对方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