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2 / 2)

莫婉然拎起包就起身往门口走,还不忘回头对霍夜辰做了个“跟我来”的手势,脸上若有若无的笑意像□□。她推开门,身后跟着视死如归的阿夜,去隔离审问了。

顾悠悠背完腻歪的一段话,忍不住清了清嗓子换了个姿势,甩了甩酥麻的手,她的口气凉凉,带点儿叹息的意味:“错了吗?”当然这怨妇的模样是装出来的,其实她也不算生气,之前不理宗介是她和莫婉然在谋划抢后天ruin战队见面会的门票,而看到快递也只是小吃醋,想到还有人在觊觎自己的男朋友,有点儿不爽罢了。

女方安排中的剧本是这样的:逗逗他们,点到为止,该收手时就收手。

男方安排中的剧本是这样的:无论女方如何生气无理取闹,反正有求必应,点头就对了。

所以宗介忙不迭点头:“错了错了。”

“下次不这样了吧?”顾悠悠喝了口水又问。

那还用说吗?肯定是斩钉截铁地继续点头,宗介头已经像在捣蒜了:“不了不了。”

“是说怎么谈恋爱没两天就被揍得头破血流,原来是你在外面有狗了,我真是有点儿伤心。宗介同学,金屋藏娇这招用得很妙嘛。”顾悠悠最后点评了两句,感觉眼里的笑意就要出卖了自己,于是准备收场道,“诶,这种快递以后还收吗?”

如果宗介回答不收了,她就能顺理成章地来一句“看你这么诚恳,就勉为其难判你无罪吧。”可是你告诉我,宗介那个大猪蹄子,为啥还在一本正经地点头?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还还还……还收?”这下轮到顾悠悠结巴了,她觉得自己可能需要去找导演好好谈谈,有可能的话开除这种极不敬业的乱改剧本演员。被霍夜辰倒拐子狠命戳中的宗介瞬间清醒,摇头摇得仿佛磕了药。

他以为又被误会了,焦急地解释:“绝对不收了!金山银山都不收了……刚刚我在想你要是还不消气该怎么办所以走神了……真的不收了你相信我吧。”言辞恳切的模样,莫名有点像吐着舌头讨食的小狗。

顾悠悠却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要是还生气,你怎么办呀?”

外面的风雨愈发强烈,倾盆大雨席卷了整座城市,透过窗子看外面,世界像是加了近视五百度的滤镜,被水幕染得很模糊。放大的霓虹灯光晕重复闪烁了好几次,宗介却迟迟没有说话,他似乎陷入了什么纠结的怪圈,眉毛都微微蹙起。

“怎么了?”顾悠悠担忧道,“不想说就算了,不是强求你的。”

“没。”半晌之后,宗介忽然叹出长长的一口气,像下定决心似的,他起身,随意地往窗框上靠去,冲这边扬起一个微笑,漆黑的瞳仁像要把她吸进去蚕食干净,“我刚刚打算的是,你要是还生气,我就只能不讲道理地抱住你了。有点害羞,所以老没说出来。”

“啊这么说来,我应该继续生气的是吧。”顾悠悠懊恼道,作出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好脾气反而白白损失了一个要抱抱的机会。”

她身高一米六七,而宗介一米八七,足足二十厘米的差距显得他居高临下,而斜倚着窗框的动作又加了点儿生人勿进的气场,让她突发奇想地走过去。密密麻麻的雨声敲响紧凑的鼓点,可惜隔音层质量太好,他们听不见。

顾悠悠走到他面前,期待地扬头:“你蹲一下好不好。”

于是宗介又顺从地蹲下来,两人的高度瞬间发生了互换。正当他在纳闷时,她慢慢地伸出一只手,带着十二万分的小心和试探往他脑袋上轻轻放下,当感觉到他没有抗拒的时候,就实实在在摸了摸他的脑袋,动作详情请参照平时宗介摸顾悠悠脑袋时。

预想中男生的头发应该是很扎手的,然而事实并没有,反倒是软绵绵的触感让她心里痒痒的。他的头发烫过纹理,手感略微凹凸不平,实在有点像家里以前的金毛犬。

“没什么,就是想宠你一下。”顾悠悠笑起来,眼睛眯成弯弯的月牙,“我真的没生气,本来是想给你个下马威提高一下威严力的,吃醋归吃醋,不能无理取闹嘛。快递而已,何足挂齿。”

下一秒她双脚毫无征兆地脱离了地面,整个人失去支撑而撞上一个温热的胸膛,发出沉闷的声响。宗介刚才是直接圈住了顾悠悠的腰,像升降机一样把她提了起来,随着他起身的动作,她的双脚自然而然离地了。

顾悠悠大脑短路,直接懵逼。这可是她第一次被除了血亲之外的男性抱啊,而且爸爸身上是老一辈人那种混着烟草气息的味道,而哥哥的拥抱不仅短暂,味道也是摆脱不掉的他女朋友的香奈儿香水味。

但是宗介的拥抱不同。

他的怀抱带的是淡淡薄荷味和洗衣粉的清爽味,清爽之间又充满了陌生的男性气息。清凉和炽热两种互相冲突的感觉互相碰撞,达成一种微妙的平衡:前者令人贪恋,总想多沉溺一会儿;而后者令人安定,仿佛能把正在外面肆虐的风雨都平息下去。

她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加速,驼红悄悄爬上脸颊,平时怎么刷步数都无动于衷的双腿忽然变得软绵绵的,似乎支撑不住体重,就要膝盖一软瘫倒下去。

却听见宗介轻笑一声,揉了揉她的脑袋,胸腔的震动传到顾悠悠的心口,是熟悉而好听的声音:“没别的意思,我也就是宠你一下。还有,无理取闹其实也是可以的。”

似乎温馨而浪漫的气氛和雨天最为相配,外面的风吹雨打都与他们无关,成千上万的雨滴撞在窗户上,化作潺潺而透明的小瀑布倾泻而下,将万家灯火虚化为闪烁的烛光。宗介把顾悠悠放在了飘窗上,手臂还是圈住她怕她摔倒。

现在不再是错开的空间位置了,挡在中间的纸箱子被宗介踢开,两个人是正儿八经面对面地直视着对方。如此近的距离,温暖干燥的气息扫过她的脸,即便是精细考究,他长得还是很帅,尤其是那双桃花眼,此刻更是藏着十里的东风和落英,花瓣飘落在那汪深棕色的潭水中,晃晃悠悠,随着呼吸而律动。

顾悠悠的脊背靠着玻璃窗,不知是读不懂的眼神温度太烫,还是雨水洗刷过的玻璃太凉,冰火两重天之间,她打了个颤儿。目光从他高挺的鼻梁到薄而殷红的嘴唇逐一扫过,她八九不离十地预感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背后的手臂紧了紧。

不受控制地,她居然把脸贴了过去,这不就是电视剧里主动送吻的桥段吗,果然美色面前所有的自控力都是瞎扯,只有本能才是驱使她作出下一步反应的动力。

宗介的脸越靠越近了,呼吸变得有些粗重,她闭上了眼睛,潜意识忍不住抿唇以掩盖紧张。

最后的紧要关头,他咬牙偏头一点点,让两个人的鼻子错开而不至于撞在一起,然后停住。近在咫尺处传来宗介哑然失笑的声音:“车速有点快,看来乘客跟不上,还是下次吧。”

顾悠悠知道是在影射自己。

然后她居然还神使鬼差地出声应了,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颤抖到无法控制,还略带沙哑:“好的吧……”有点儿大难不死劫里逃生的庆幸,但更多的竟然是师出无名的失落。所以自己内心该不会是希望刚才他真的亲下来吧?

作为一个保守的传统中国女性,她一直以为初吻应该是谈恋爱之后循序渐进的结果,但没想到此时此刻自己也会改变想法,虽然是有点儿羞耻,但还是在心里默默哔哔道:“那下次能继续吗。”

宗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仿佛要洞悉她的所有想法,看着某人已经快是茄紫色的脸,转移了话题:“快递的零食你想吃的话可以拿回去吃,不想的话直接扔了吧。”

外面的雨总算是小了些,窗户上不再流淌着小溪,只是挂着许多水珠。宗介听说顾悠悠没吃饭,就不容置疑地带着人去美食街了。他们走的时候,旁边的另一个讨论室还坚定地亮着灯光。

莫婉然和霍夜辰斗智斗勇大战三百回合,终于降服了阿夜这条哮天犬。

阿夜本来以“快递又不是我喊他们寄的”为由据理力争,没想到女朋友走的是武力套路,上来就揪耳朵。

最后他悟出一个道理,女朋友生气的时候还是不要管逻辑不要管是非,先认错为妙,不然绝对是晚节不保。

两人重修于好已经是十一点,回到寝室发现其他三个人都还没就寝,圈在精神抖擞地忙活,比如自己的下铺,就在忙着发疯。她并不知道顾悠悠和宗介两个人在讨论室里发生了什么,反正一直把自己闷在被子里面,时不时发出精神失常而歇斯底里的笑声,笑了半天还会大猩猩似的捶胸顿足。

“悠悠怎么了啊?”刘悦见莫婉然回来了,以为她知情,赶紧关心道。

莫婉然无可奈何地耸肩:“可能是要返祖了吧。”

顾悠悠听着也不反驳,某人的怀抱实在是太令人上瘾了,她很想冲到他的住处去继续未完成的事业,但欲罢不能,兴奋到凌晨一点还没结束。大抵是由于情绪过于激动,神经系统承受的刺激太大导致激素分泌和调节出了问题,让本该后天来的大姨妈今天晚上深更半夜也要来看望自己。

总之,凌晨一点二十七分,顾悠悠忽然感到一股暖流从小腹一路奔流向下,然后势如破竹,再然后?她抓起一张护舒宝就往厕所冲,狂躁的动静吵醒了进入梦乡已久的莫婉然。

于是第二天早上十点,宗介还在睡懒觉时,霍夜辰像哈士奇一样跳到床上来把他弄醒让他接电话。“你女朋友的电话干嘛让我接?又有快递了吗?”话虽这么说,他还是压着起床气对听筒道,“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