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武微微笑道:“免礼。赐座。”
谢恩之后,胤祥并未就坐,而是瞟了一眼,见殿内没起居注官和太监,他才掏出两根密封的小竹管道:“皇上,这是第一次收到来自热河的鸽信。”
来自热河的鸽信?贞武眉头不由微微一皱,康熙的病情有变?不会是病情加重了吧?他心里不由稍感紧张,略微检查了一番封蜡,他便捏碎封蜡取出密信,略微一扫了一眼,他也不叫人,径直翻出密码本核对,很快便翻译出来,就一句话,‘太上皇中风之症大有好转,已然能够吐字清晰,唯速度略慢。’
康熙病情好转?贞武不由微微松了口气,随手就将字条递给了胤祥,心里却在琢磨这事情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按说,这是件大喜事,但他却高兴不起来。
默然半晌,胤祥才沉声道:“皇上,顺义大营基本已经抽调一空,仅剩两千精锐留守大营,天津海军同样所剩无几。”
贞武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老十三竟是直言不讳的让他加以防范,有必要吗?微微摇了摇头,他才道:“十三哥过虑了,皇阿玛一生素来珍惜羽毛,况且,经此大病,皇阿玛还有什么放不开的?”
“皇上。”胤祥沉声道:“臣不是担忧皇阿玛,而是担忧京师的皇族宗亲,王公勋贵。”微微一顿,他才接着道:“皇上御极以来,收缴下五旗兵权,抽调京师旗人入天津军工作坊,推行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当差,进行工商杂税革新。
紧接着又发卖西安满城,允许驻扎地方八旗在地方购置产业,又抽调一万禁卫新军入驻西安,同时革新大清兵制,将八旗兵丁的地位降至与绿营平等,禁卫新军亦开始大量的征召汉民,不仅如此,京师又将建造更大的军工作坊,势必吸纳更多的旗人进入军工作坊。
皇上,以上桩桩件件皆是不断的削弱剥夺八旗王公勋贵的手中权力,这才仅仅一年时间,京师的皇族宗亲,王公勋贵之所以倾家荡产甚至不惜大举借债发展海外封国,就是因为害怕,害怕皇上最终会完全剥夺掉他们的特权。
八旗王公勋贵享受特权数十年,一朝被尽数剥夺,势必心有不甘,皇阿玛的病情好转,对他们而言,是一个极好的机会,臣担忧他们从中挑拨离间天家骨肉之情,陷皇上于进退维艰之境地,恳祈皇上三思。”
听的这话,贞武半晌无语,他也知道操之过急不好,但不如此做也逼迫不了那些个八旗王公勋贵将精力全部投放到海外封国去,他明白老十三的意思,抽调最为可靠的海军、禁卫新军驻扎京师,以震慑这些八旗王公勋贵,以免他们心生妄想。
但是如今海军和禁卫新军皆已经调往倭国、非洲、波斯湾、孟加拉湾,三大海军学院留下的都是新兵,而且数量也不多,调往西安的禁卫新军不能动,要预防西北生变,而且,如此明显的调动兵力,康熙岂有不知之理?他会如何想?不仅是无事找事,甚至可能弄巧成拙。
思忖片刻,他才道:“无须节外生枝,新兵的征召已经接近尾声,加强对新兵的训练,加强对驻京八旗的掌控。”
见贞武不为所动,胤祥亦不再吭声,忙躬身道:“臣遵旨。”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