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短短一天,周道虔可谓是遭遇了人生中的最烦乱,心情从大喜到大悲,从高傲到屈辱,再到现在扯不清的杂乱,种种烦扰交织,这会儿,他呵斥古锡名的声音,简直都有些歇斯底里了。
古锡名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他在会议室瞅见张彻时,就料到严宽会倒霉。没想到竟倒霉到这种程度,竟直接被周书记给虐晕了,这该是何等的惨烈。
“看来这个行署副专员的位子,是真没那么好坐啊!”
一念及此,古锡名陡然惊醒,这个位子哪里是不好坐,分明就是杀人的刀啊,前有夏邑,后有张彻、严宽,这三位哪位不是赫赫有名。叱咤一方。可一盯上这个位子,全部灰飞烟灭,何其凶恶,心中暗道。“活土匪就是活土匪啊。看来。谁想踩着他上去,都得自个儿先横着出去啊!”
………………
六楼zhongyang拐角处,听见周道虔那疾厉的喊声。戴裕彬笑眯眯地看着满面迷糊的江方平,朝六楼最左端周道虔办公室所在的方向一指,“江主任,那边的情况,看来比咱们想得还严重,咱们该撤了啊,没听见都在叫送医院么?”
江方平脑子里乱糟糟一片,始终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唯一清楚的是,自家那位年轻首长,貌似又反败为胜了,因为若非如此,眼前的这位戴秘书,哪里来得镇定和看热闹的闲心哟。
心中揣着怀疑,江方平脚上自然不慢,一路上几乎小跑着返回薛向办公室的。
“首长,你们瞒得我好苦啊!”
一进门,江方平就对着正在书橱里拾掇茶叶的薛向喊了起来,“还有小戴,什么时候也学得会卖关子,藏机灵了,也不知道瞧瞧告我一声,您二位瞧瞧我这眼子,还有满嘴的水,这都是急得呀!”
嘴上虽然抱怨着,声音里却充满了欢娱,杜工部有诗曰:白ri放歌须纵酒,青chun作伴好还乡,大概就是江方平此时心情的最真实写照。
薛向往杯里洒了几粒茶叶,转身笑道:“你江主任可别冤枉人,你问问我和小戴从回来到现在,有没有片刻闲暇,倒是没瞧见你江主任来寻我们,莫不是瞧见我这条大船要沉了,在想着赶紧和咱们划清界限。”
薛向这句玩笑话一出,江方平立时就变了se,挣着脖子要跟薛向讲道理,一只手还霸住暖水瓶,不让薛向倒水,非要薛向给他道歉,恢复名誉。
得胜归来,薛字头的旗号又响亮了不少,三人心中也俱都欢喜,有此没大没小的热闹,也是正常。
三人热闹了会儿,江方平想起了正事儿,便又追问薛向这袖里乾坤的戏法,是如何变的,不待薛向答话,戴裕彬先抢过桌上的蜀中晚报,拍在了江方平面前。
江方平接过报纸,瞧到紧要处,便低声诵读了出来:“昨ri晚间晚六点三十分,锦官市人民广场,上映了一场jing彩纷呈,惊心动魄的影片,该影片……由此可以看出,在为民谋福利上,我们的地方领导人爱动脑子,肯动脑子,发挥主观能动xing,创造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招商引资的奇迹……本报获悉,德江方面已同新加坡天龙集团,港岛的德盛集团,达成了百万元之巨的投资意向协议……”
读着,读着,江方平声音都带着缠斗,忽然视线从报上挪开,盯着薛向,眼里充满了崇敬,“还是首长好手段,我江方平这些年,碌碌无为,二十多年的功业,加在一块儿也比不得同首长入山拍戏的那三天,那三天就是累死,我也值了,百万人民币啊,两座山峰活了,德江的经济恐怕也得活了!”
感叹罢,江方平扫见报纸zhongyang的某个字,忽道:“首长,这么好的消息,怎么上的是晚报,按这报纸上描述的壮观场面,就是上蜀中ri报,我看也绰绰有余了。”
江方平话音方落,薛向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江方平不知道自己的问题,犯了哪种禁忌,便抬眼小心地朝戴裕彬看去,后者摇摇头,示意不知。
薛向瞧见二人的小动作,叹道:“能上晚报就不错了,事情只怕是难得一帆风顺啊!”
的确,薛向又想起了中午接到萧依依的那个电话。
原来,今ri一早,严宽,徐吉利等人在鸿运招待所薛向房间门口等候的时候,薛向和戴裕彬已经出门去了,去的地方也确实是宝龙酒店,不过,薛向没得酒店内,而是在去之前,就和陈,李二位老板,电话约好了,在宝龙酒店不远处的茶室见了面。
薛向之所以一大早去见李,陈二位老板,便是因为昨晚听戴裕彬传信说,严宽正在偷摸给周道虔通风报信,又咂摸了戴裕彬转述中严宽的言辞,薛老三哪里还不知道周道虔是个什么心理。
一边痛恨周道虔因私害公,辜负德江人民,一边,薛老三心中也憋着劲儿,要狠狠抽周道虔一耳光。
所以,他才一大早约了李、陈二位老板,便是为了签订这个投资意向合同。
因为,昨晚双方虽言谈甚欢,且也互相信得过对方是真心合作,可薛向要将这份信任,传递给德江诸位大佬,却是千难万难,他薛老三若不带回真东西,只怕任凭他说得天花乱坠,人家也以为他在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