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问题就清楚了,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孔凡高此刻假作不知,将牛皮包裹递还他薛老三,玩儿得是欲擒故纵之计,无非是等他薛老三犯错,将这贪污案坐实了,顺手好将他薛某人一并收拾了。
好在薛老三脑子灵醒,压根儿不伸手接,直承不是自己的东西,勒住了命运的咽喉。
孔凡高眯着眼角,看了薛向数秒钟,脸皮一松,说道,“噢,这就奇怪了,那咱们不妨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薛向同志以为如何。”
“就听专员的吧,我也想知道里面是什么?”薛老三微笑着说。
孔凡高伸手揭开牛皮纸,刚掀开一角,绿油油的大团结,便现出真容来,厚厚两沓,目测有七八十张,足足七八百元。
也许在后世,七八百元,对擅长礼尚往来的官员们来说,不过是一条拿不出的香烟的价值。
可如今这个年代,七八百元,可是一般工人,近两年的薪水,且此刻的党风党纪,也远不是后世可比,七八百元的贿赂,那可是足以掀翻省委大佬的。
薛向没想到姓王的竟如此下血本,可这个蠢货也不想想,如果他薛某人真是借机敲好处,你王某人临走前,当面悄悄将东西放下,不就完事儿了么,还故意玩儿什么高深莫测,弄了这一出,结果演砸了,把自己半身前程全砸进去了。
果然,便听孔凡高惊叹一声,说道,“薛向同志,既然你说这不是你的东西,那我相信小戴来上班,应该也不会带这么些钱,那就奇怪了,这钱到底是谁的呢,刚才有谁来过?”
一句问出,不待薛向相答,便听他自语道,“对了,我刚才来的时候,瞧见王胜利同志了,似乎是从你这个门出来的,胜利同志是不是来过?”
图穷匕首见,薛向暗道一声,好险!
姓孔的果真在路上瞧见了王胜利,明明就知道这钱是王胜利的,也知道姓王的是来行贿的,可偏要演这么一出,就是引他薛老三入彀!
若是先前,孔凡高伸手将牛皮包裹捡起来,故作不关心里面何物,将东西顺手递给薛向,薛向若是脑子稍稍迟钝一点,没反应过来,动了想瞒下此事的心思,顺手接了过来。
那完全可以想见,孔凡高必然会顺手抽开牛皮纸,当场将他薛某人拿住!
亏得他脑子机警,眨眼就想透了其中关窍,这才险而又险地避过,饶是如此,他也惊了一身冷汗,宦海沉浮,步步机心,处处陷阱,实在是他妈的太险了!
第七十一章离间
“是的,王局长似乎想和负责严打办的傅处长联系,不知道哪儿听了谣言,以为我和傅处长很熟悉,所以就想让我帮他约傅处长,听了我的解释后,这就走了。”
事到如今,薛老三只有,有选择的说实话了,因为假话是蒙不过去的,无端显得自己心虚。
而之所以是有选择的实话,乃是因为先前王胜利是打着汇报工作的旗号来的,他薛向总不能说王胜利先汇报了粮食局的工作,然后怎么怎么,这真话听得比假话都假,人一个粮食局局长找你这非分管领导汇报的哪门子工作?
因此,薛老三才略去了这说不通的一点。
“哼,这个王胜利我知道,他儿子调戏女学生,被严打了,这些天就溜溜转着托关系,这次来找你,肯定也是为了这件事,哼,见嘴巴说服不了你,就发射糖衣炮弹,什么东西,一送还就是七八百,好大的手笔!”
见赚不到薛向,孔凡高终于调转了矛头,直取中宫了,“薛向同志,这个事儿,你是什么态度?”
不问薛向认不认可他的分析,只问态度,这就是语言技巧,用先入为主的手段,将此事弄成事实,不容置疑!
不过,薛老三也没想过要替王胜利遮掩什么,事已至此,姓王的是自作孽不可活,“实事求是,依法办事!”薛向回答的干净利落,无懈可击。
“好,还是薛向同志立场坚定,原则性强啊,党的领导干部,就该如此,这个王胜利胆大妄为。必须杀一儆百,以儆效尤,不过,王胜利是周书记的连襟,考虑到影响问题,我认为还是应该跟周书记汇报一下!”说着,孔凡高竟走到办公桌边,拿起了电话。
霎那间,薛老三就明白了这家伙想干嘛。立时恨不得夺过电话,狠很砸在孔凡高那硕大的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