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一番话说的很中庸,但意思冯端云听懂了。
结合蓝烟阑尾炎发作的频率,她将来又要参加高考,再加上阑尾炎本身化脓穿孔带来的风险性,有条件,最好还是考虑切除。
当然了,具体如何还是要看家属的意愿。
很快,蓝恪也到了医院。
他是做医疗器械用品的,和医院的保卫科、大主任们熟络得很。
人嘛,平时再怎么知道重复浪费医疗资源不好,但到了至亲生病关键时刻,哪还管得了那么多。
急诊大多是年轻“小”医生,于是,蓝恪带女儿找到了交好的肝胆外科主任,姓董,据说水平很高。
董主任看完检验单,问蓝烟:“这个月生理期过去了吗?”
蓝烟:“……刚过。”
“那正好,蓝恪,办个住院,不如让你女儿今天开掉算了。半年发那么多次炎了,留着也是个隐患。我去说,今天下午就能排上。”
蓝烟怔住了:“……不是,这、这说开就开呀?”
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人生第一次进手术间的成就就要达成了?
“那你还要做个法呀,”董主任弯身望着她,笑了:“怕什么啊,小蓝烟,我和你爸多年的好朋友了。再说,阑尾炎这种小手术,全麻微创腹腔镜,你睡一觉醒来,就什么事就都没有了。”
可可可……
“读高中辛苦吧?”
蓝烟垂眉丧气,点点头。
董主任继续哄骗她:“你看,开个阑尾炎,你至少能休息一周不用上学啊。”
蓝烟:“……”
爸你这交的都是什么朋友。
她抿着唇不说话,蓝恪和冯端云一咬牙一对视,拍板道:“开吧!”
蓝恪心疼得很:“老董,我女儿可就交到你手上了啊。”
实际上,阑尾炎这种外科初级手术,交给三甲大主任开,标准的杀鸡用牛刀。
董主任听见,笑容更甚:“嘿嘿,这话我听着喜欢。交来交来,早就说了,让你把你的漂亮女儿跟我家小子订个娃娃亲,你不听……”
“……滚蛋!”
……
手术定在下午两点半。
办好住院,做完各项术前检查,冯端云带蓝烟回家收拾了衣物,还允许她洗了个澡,才又回到医院。
手术是蓝恪签的字,冯端云全程都表现的淡定平静,直到医生按惯例宣读术前须知,听到诸如“插拔喉管时有以下风险”时,珠串似的眼泪眨不住,沿着脸颊往下滚落。
“……妈,”蓝烟都看呆了,“你这是干什么呀?人家就是程序化的东西,我好得很。”
冯端云“嗯”了声,沉默着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然后对她笑了笑:“……我怕你害怕。”
“我怕什么呀。”
虽然这刀她并不想开,但既然到了这步,不如就坦然点。
反正躲不过。
须知念完,快到手术时间了,推床的护士姐姐喊了她一声。
蓝烟摇了摇冯端云的手腕安慰她,然后自己利落地爬了上去,乖乖平躺好。
“好萌啊。”
护士姐姐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盈盈的:“放心吧,阿姨,阑尾炎小手术,不会有事的。”
关于人生第一次进手术间的记忆,蓝烟其实很模糊。
只记得被护士推出病区,走廊很嘈杂。但冯端云的高跟鞋声紧紧跟在后面,一下一下,仿佛敲在她心上。
仰躺着看,电梯间的灯光昏暗,照的她有点瞌睡。
直至手术间的无影灯唰的点亮。
这么小的手术,居然还要接面罩,搞的这么严重嘛。
可还没来得及多紧张,麻醉师边和她说着闲话,边把麻药推了进去。
仿佛就在一瞬间,她整个人就断了片,陷入深度睡眠的纯粹空白,没有一丝疼痛,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再次醒来时,情况有点不太妙。
麻药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拔喉管,这是个非常不舒服的过程。
医生护士都在鼓励她,一边要她充分配合,蓝烟好不容易,在昏昏沉沉中搞定这一切,被推了出去。
虽然提前就知道女儿没事,但蓝恪和冯端云仍然是第一时间抢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