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后面跟着进来的两人道:“为何打起来?”
周明岳抬起头欲言又止,瞪了周明修一眼。
周明修低着头,半晌道:“我想拿些纸和墨回去。”
周沫儿皱眉,拿些纸和墨,意思是不给银子了?
周明岳瞪他一眼,愤愤不平道:“他拿也就拿了,还说姐姐你……”
“说我什么?”周沫儿看向明岳的眼神有些严厉。
“我不说,反正不好听,我才跟他打起来的。”周明岳说到后来,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
周沫儿看向脸色涨红的周明修,问他:“明修,你对我哪里不满?倒是说说,我姑且听听。”
“你……你凭什么有这些东西?我们家什么都没有。”周明修大声道,底气不足有些心虚的模样。
周沫儿气笑了,问:“这家店铺是我娘的,她给我做嫁妆有什么不对?就是不给我,以后也是明岳的东西,跟你们家怎么也扯不上关系。我倒是不明白,你怎么会觉得这家店铺不该是我的,而是……你们家的?”
周明修脸色苍白,还是倔强道:“你不就是一个丫鬟,凭什么能比我姐姐的嫁妆还多?”
周沫儿有些了然,估计是三房在为周明蓓备嫁妆,可能周明修听了周明蓓的抱怨才故意找茬来的。要不然三房也不至于穷到给他买笔墨纸砚的银子都没有,老夫人可喜欢周昀,她的私房一大半都进了三房的口袋。
“知道为什么我不过是一个丫鬟,嫁妆却比你姐姐还多吗?因为我有我爹,他是朝廷命官,还有我娘,她是御史大夫的嫡女,有丰厚的嫁妆。对了,说不定他们怜惜我小小年纪走失,给这些东西补偿我……说到这个,我得感谢你娘,要不是她,我娘还不一定把这书肆给我做嫁妆呢。”
周明修越听脸上越发苍白,这些事情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一直不愿意面对。他和周明岳一样大,只月份不同,吃穿用度却大不相同。以前住在府里,四时衣衫和用度看起来还差不多,偶尔还有老夫人补贴一下,可是自从搬出去,简直不能相比。
周沫儿才不理会他,又道:“你看看你爹在做什么?一直以来都是我爹养着一家子,还养出了仇,把他的女儿偷偷卖掉……这些都罢了,我爹不计较是看在他们的兄弟情分上。我们做儿女的也只好认了。
明修,你现在在做什么,打算和你爹一样,找个人养你们一家子,以后还有你的儿子女儿,然后你的孩子又像你今日一样,抱怨她的嫁妆没有人家好,店铺没有人家多?”
“你是不是觉得你们没错,错的都是我爹?”
闻言,周明修唰的抬起头,眼睛瞪着周沫儿。
“难道不是?”显然他就是这么认为的。
周沫儿摇头,王氏和老夫人不知是怎么教的。
“我打个比方,多年前要是我爹把你姐姐卖掉,你还能说出来这种话?我爹一事无成,明岳跑到你姐姐陪嫁的铺子里白拿东西……”
周明修脸色苍白,他一直觉得大房一家人对不起他们三房,以前周沫儿没有回府时,大房一个庶女的东西都跟他姐姐差不多,有些东西还更精致些,不过大面上到底是差不多的。王氏经常告诉他,庶女是低贱的。
大房一个庶女都过得那么好,那他和姐姐又算什么?
“你要是一辈子怨天尤人,不学会自己争气,明修,你和你爹就是一样的人。”周沫儿淡淡道。
“嬷嬷,去包些笔墨纸砚来。”姚嬷嬷应声而去。
半晌后,姚嬷嬷回来,手里拿着一个纸包,递到了周明修面前。
“你是不是可怜我?可怜我爹一事无成,可怜我生为他的儿子。我也想我爹是个朝廷命官,我娘是高官嫡女,可是他们不是,我能怎么办?”
“没有人天生就是朝廷命官,你还年轻,要是不想你的孩子以后也这么怨天尤人,你觉得你应该怎么做?”周沫儿语重心长道。
王氏不知怎么想的,老夫人也是。
周明修一把拉开门跑了出去,门口站着的掌柜对着周沫儿尴尬一笑。
周沫儿不理会他,姚嬷嬷重新将门关上。
周明岳面带喜色,周沫儿毫不留情的道:“你以为你赢了?”
周明岳脸上的笑意僵住。
“姐姐,我错了。”
见他认错,周沫儿微微和缓了脸色,道:“你跟他打什么,爹就是这么教你的?一些东西而已,他拿就拿了,要是你受了伤怎么办?要是他伤到你的手怎么办?”
要是伤到了手,他也就不能参加乡试了,那他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有什么用?
周明岳脸色唰的白了,抬头看向周沫儿道:“姐姐,他们不会这么……”
“你怎么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我小时候被他们卖掉难道不是真的?我要是运气差些,还能回家吗?人家都要你的命了,你还以为和你闹着玩儿?”周沫儿厉声道。
见周明岳脸色苍白,周沫儿也不忍心了,柔声道:“我只是给你提个醒,明修年纪小,没有这样的心思,就怕有人浑水摸鱼,万一你真的受了伤,那时候怎么办?明修和你是兄弟,到时候还不是像我一样不了了之。”
“以后不能随便打架,你冲上去打了也不能解决问题,得多用用脑子。让人家痛不一定只能用拳头……要往人家的痛处戳才有用。”
周明岳听得眼睛越来越亮。
“夫人,少爷来了。”喜诗在门外禀告。
随即门就被推开,江成轩站在门口,微微带笑的语气道:“夫人,该回家了。”
周沫儿看到是他,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来。
“姐姐姐夫,我回府了。”周明岳说完就溜了。
“夫人,可想我了?”江成轩进来。
姚嬷嬷等人马上就出去了,还顺手关上了门。
“你事情办完了。”周沫儿面露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