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耿定向?他还真是老好人,当初送了父亲灵柩回绩溪龙川村,而在京城这边,又连早已作古的李东阳旧宅都修缮过,想得还挺周全。
小北想着就放下了窗帘,让芶不平继续前行。而兴许是打开了话匣子,芶不平又继续说道:“不过李东阳这位阁老其实也颇为简朴,这宅院小得很。而他亲生儿子都死得早,后来过继了一个在膝下,有人说什么是他当初放纵刘瑾伤了阴德,我说那就是放屁……咳咳,少夫人别怪我说话粗俗,民间有些人便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在芶不平的叨叨中,小北终于来到了史家的临时居所门前。因为是刚刚得到消息后过来的,她让芶不平去敲门时,特意吩咐说清楚自己的来历。不消一会儿,芶不平就回转了来:“少夫人,门房去通报了,说是今天史家有客人来,也不知道是否有功夫接待少夫人。”
有客人?
小北心里正寻思,史家大门口却已经有了动静,却只见一个身穿宝蓝色织金妆花纱袍的年轻人从门里出来,衣衫上那孔雀金线织就的折枝花图案在今天难得的太阳光底下显得闪耀生辉。认出那分明是张泰徵,小北不由得多瞅了人两眼,却不防对方竟也朝骡车看了过来。尽管她只是把窗帘打开了一条缝,可仍旧挡不住那审视的目光。下一刻,她就只见对方竟然径直走向了这边。
“当初普陀山和汪贤弟一别,这一次又在京师见面了。不过一两年的功夫,汪贤弟便已经桂榜提名,即将下春闱,实在是锐不可当。”
见对方竟然误以为汪孚林也在车上,小北知道绝不可能是芶不平传话有误,因为她只让人传了叶家之名,显然是张泰徵看到车上汪字标记。没有片刻迟疑,她就在车里答道:“张公子,我家相公这些天在家中读书习字,今天没有一起出来。是我从闺中密友处得知史大人和家眷进京,因为和两位史小姐相得,所以特意来看看。至于您对相公的这些溢美之词,我回去之后一定转告。不过我家相公常说,张公子才是家学渊源的年轻才俊,他是万万比不上的。”
张泰徵这才知道,汪孚林竟然不在车上。他已经听说汪孚林和当初同游杭州的叶家二位小姐中年少的一位结为伉俪,而从前堂姑母张氏也对他透露过,叶家大小姐聪慧沉稳,姑父史桂芳那样执拗认死理的人,竟然在其三言两语之下,就同意了史家两个表妹与她姊妹俩合股一块做生意,至于那位二小姐,似乎是个跳脱随性的人,哪样都比不上长姊。然而,眼下这位叶家二小姐说话听着绵软有礼,可最后一句话他却不知不觉品出了另外一层意思。
汪孚林会没事在家说他的好话?难不成是之前的举措被其察觉了什么?
可是,此时汪孚林既然不在,车上坐的是人家的妻子,他就算再不安也没法深究,只能勉强谦逊了两句就匆匆离开。这时候,史家门房方才上前来,笑说自家夫人小姐有请。原来,史桂芳这会儿并不在家里,显然张泰徵都受不了这个脾气耿直到过分的姑父,这才特意选人不在的时候过来。等到小北登堂入室,见到了张氏身边那阔别两年之久的姊妹俩,她少不得笑着行过礼。
“我今天刚知道你们到京城,就立刻当了不速之客,夫人和元春姐姐鉴春妹妹可别怪我。”
张氏并不知道门外的本家侄儿和小北那点言语交锋,见两个女儿高高兴兴上前拉了小北,仿佛一下子说不完的话,她最终却还是找了个借口离开,算是给她们腾了地方。她这一走,史家姊妹全都心中一松,史鉴春看着少妇打扮的小北,更是嚷嚷道:“小北,你这是已经嫁人了?快说说,你家郎君是谁!”
ps:月票1195!最后不到15个小时,大家继续月票清仓吧,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