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便听你心绪不宁,阿浓,可是伤到了?”叶瑾道。
秋景浓抬头去看叶瑾,他的面色十分平静,全然没有一丝惊讶,不禁叫秋景浓在心中升起一个念头:“你早知道会是她?”
叶瑾点点头。
“那你为何不告诉我?”秋景浓皱起好看的眉毛,道。
“告诉了你,你当如何?”
秋景浓被他问得一愣。
她当如何?
她又能如何呢?
不过是徒增郁结罢了。
“可是你为何瞒我?”秋景浓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因为担心秋景露还是气叶瑾有事瞒她,咄咄道。
叶瑾却没再理会她的诘问,俯下身摸索到她的手,将她拉起来,道,“伤到了还不知道包扎么?”
秋景浓皱了皱鼻子,扭头朝青沙使了个眼色,一直安静地站在湖心亭外的青沙便会意去取纱布了。
叶瑾的声音这时候低低地在她头顶响起来,“这些事,你不必在意,我会处理好。”
什么?
秋景浓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
“阿浓,你如何知道,你五姐的远嫁,不是岳父授意的呢?”
叶瑾轻若蚊声的话在她耳畔悄悄响起。
秋景浓一僵,当日她曾在书房见到爹爹在写什么信笺,见到她来便立刻收了起来。
那日爹爹还问她,愿不愿意嫁去云国……
她如何知道,她五姐的远嫁,不是爹爹授意的呢?
秋景浓突然觉得自己其实从来不曾了解自己的爹爹的。
她原以为他专情,可是他却负了每一个爱他的女人。
她原以为他疼爱自己,可是没想到从那时候起,她便已经是爹爹手上的一颗棋子了……
若是叶瑾没事,是不是远嫁云国的便是她了?
是不是两国联姻的事,甚至包括东陲兵败的事,都是爹爹早就计划好的……
她一直坚信前世大司马府满门抄斩是因为她爹爹权倾朝野,遭了皇帝猜忌,全府上下几百号人都是无辜枉死,却从来不肯想,也许那就是事实呢……也许,秋长天真的只要谋反的呢……
秋景浓觉得指尖慢慢地变凉了。
倏地指上传来一阵刺痛,秋景浓回过神来去看,竟然是叶瑾按住了她手指上的伤口。
“你干什么?”
那人倒是坦然,寡淡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讨厌,“知道痛了?下一次抚琴还专不专心?”
秋景浓在心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
他以为他是她师父么?管教她?
青沙很快拿来了纱布和外敷的药,秋景浓眨了眨眼睛,道,“不必这么兴师动众吧……”
她只是手指上多了一个小伤而已……
“青流一定要我带上药的。”青沙道。
秋景浓抬眼看了一眼一脸委屈的青沙,语气平静地“嗯”了一声,接过精致的小瓷瓶,挣开叶瑾的手,道,“你松开,我要涂药的!”
叶瑾出乎意料的听话,竟然真的就放开了她,免去了一番口舌,只是似笑非笑地重新坐到了一边。
青沙很快动作麻利地给秋景浓包好了手,便立刻安安静静地退出到亭子外去了。
没想到只是离开秋景浓不过几天而已,青沙的规矩竟然也学得像模像样了。
只怪自己当初疏于管教她了……
秋景浓在心底暗自叹息。
“阿浓,你可知道这把被你弹坏的琴是什么琴么?”
秋景浓瞟了一眼悠闲地坐在一旁的叶瑾,也不知道哪里来得一股火,没好气地说道,“左右是把名贵的琴,我也赔不起,人已经是你的了,还想要怎么样?”
从秋景浓弹断琴弦开始就一直默默站在一旁不吭声的何煦终于还是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儿来。
叶瑾挑了一下眉,大概真真没想过秋景浓会冒出这样一句话来,还真不知道如何接茬。
这姑娘总是这样语出惊人,叶瑾乐观地比较一番,发现秋景浓在他面前说话不经思考的情况越来越多了,脸上不禁浮起一个难以捉摸的笑意。
总而言之,叶瑾以为这是个好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