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还没听他说完就拒绝了?
叶瑾听见这句话,嘴角刚刚绽放起的温柔笑意便生生地僵在了脸上。
秋景浓眼看着他的神色越来越冷,心底开始打鼓,莫不是她问了些什么不该问的吧!
好不容易可以和叶瑾相处的不是那么困难,她一点也不想前功尽弃。
想到这,秋景浓翻身就要坐起来,说道,“你若是不想说……”
不出意外的,叶瑾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打断她的话,说道,“你真想要知道?”
秋景浓点点头,反应过来叶瑾看不见,又补了一句,“嗯。”
“你可知道大兴南境附近盛行蛊术?”
南境……秋景浓前一世死得太早,还真不知道南境那边的风土人情,诚实地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
叶瑾也不觉得她无知,又或者认为无关紧要,破天荒的没有嘲讽她,而是继续说道,“书逝说的是那种蛊,未必真的有效,却贻害无穷,阿浓还是莫要想了。”
秋景浓听他这样说,分明是不打算仔细地和她说说,只是把书逝的话重复一边而已。
她也就没再追问,心里却暗自合计着,早晚遇见了书逝,她还是要好好问问的,虽然这个书逝书神医不怎么待见她就是了。
秋景浓这样想着,也就不知不觉地失了神,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到身边人异常轻柔地唤了一声“阿浓”,才回过神来。
她从未听叶瑾这样温柔的语气,就像是小心翼翼地对待一件易碎的奇珍异宝,生怕惊扰了她的那种柔情。
印象里的叶瑾本就是个矛盾体,一眼望过去翩翩有礼,接触下来却又危险莫测,可是这样温柔的声音,是白日里叶瑾面对疼爱的幼弟也不曾有过的。
秋景浓仰头看着叶瑾没出声。
“阿浓?”
又是一声轻唤,似乎是要确认些什么,见还是没有回音,叶瑾脸上露出一个松懈的神情,轻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才摸索着躺下身来,动作极其小心,似乎是怕吵醒了她。
秋景浓只觉得心里一堵,自鼻尖不知道怎的涌上一股酸酸的感觉,还没等她反应,两行温热的眼泪已经顺着脸侧滑进了乌黑的发里。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变得这么爱哭了,也不知道此时此刻为什么要流泪,只是突然心里闷得难受,却不敢放声大哭。
以前秋景浓从来没有和一个失明的人如此朝夕相处过,并不知道一个人,尤其是一个曾站得高望得远,自恃清傲的天之骄子,失去一双眼睛到底是怎样的感觉。
原来那些猜测和想象,其实完全是管中窥豹罢了。
她口口声声地说着来还她欠下的债,却从来没有真正的靠近他的心。
即便她已经嫁给叶瑾,即便是此刻她就躺在这个人的身边,她还是没有走进他的那个世界。
汹涌的泪不断地淌进鬓发,秋景浓抬手擦了擦眼泪,翻了个身,侧头看着叶瑾。
叶瑾显然还没有睡着,似是犹豫了一会儿,踌躇着探手摸索了一下,正覆上秋景浓放在脸前的纤纤玉手。
秋景浓没有躲开也没有动,眼睁睁地看着叶瑾修长的手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脸上露出一个安心又温柔的浅笑。
方才已经止住的泪水再次决堤。
秋景浓心里涩得发苦,第一次觉得叶瑾当初说要娶她,或许并不只是希望她知难而退,而是真的想要娶她。
这个人,似乎是真的,很爱自己啊。
一夜好梦。
秋景浓再次睁开眼睛,叶瑾还没醒,剑眉舒展着,那双即使失去光明也依然如星般耀眼的黑眸被长睫覆盖,抿着唇,睡态宁静。
自己竟然就这么相安无事的和叶瑾面对面的睡了一整夜。
秋景浓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抽了什么邪风,总之自己竟然真的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戳叶瑾的脸了……
随之而来的是叶瑾骤然睁开的眼睛。
秋景浓看着自己被叶瑾突然捉住的手,尴尬地咳了一声,说道,“叶,叶瑾,是我啊……”
叶瑾仿佛也是才回过神来,怔仲了一下,继而露出一个似笑非笑地神色来,“原来是夫人啊,这叫醒的方式,还真是特别。”
夫,夫人……
秋景浓挣开他的手,干笑着起身说道,“你先,呃,先等会儿,我梳洗好了再来接你。”
叶瑾从善如流,一只手支起头侧卧着,笑着说道,“夫人辛苦了。”
秋景浓:……
唤来青流为自己梳洗更衣一番后,秋景浓坐在铜镜前看着青流为自己挽发,今日是归宁的日子,她得精神些,不能叫娘亲担心,也不能叫郑氏看了笑话。
只是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秋景浓总觉得哪里有些别扭。
自己的眼睛怎么看都有点肿?
是昨夜哭得太凶?
“青流,一会儿去拿些冰来。”秋景浓一面盯着自己的眼睛,一面吩咐道。
青流原本就看见了秋景浓的眼睛,只是不好问,此时秋景浓自己提起来,便再也忍不住了,问道,“小姐,你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