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骗了胡煜。
因为他开不了口跟现在的胡煜说自己离开他睡不着,也不愿意再回到楼上那个更加冷清的客卧。
床单是天天换的,但他有一种错觉,好像胡煜睡过的地方总会残留一星半点的气息。
他靠着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安全感,能有半夜的安眠。
他安静地在黑暗里躺了很久,缓缓地翻了一个身。
屋顶上吊着一挂小巧的八枝水晶灯,在月色中闪烁着晶莹的微光。
他茫然地看向虚空,眼角微凉。稍稍一蜷身,他感到肩膀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把他硌住了。
他向后一摸,入手略微粗糙,似乎是一本厚书,包着经了年的皮革。
贺冰心伸手按亮了床头灯,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把手里的东西看清楚。
这的确是一个厚实的牛皮本子,一看就年头不短了,纸质已经微黄,有种被时光打磨的柔和,却很干净,看得出主人极为爱惜。
贺冰心心里有一种预感,他颤抖着翻开扉页,右下脚落着两个小小的日期。
一个很远,已经有十几年。
一个很近,是他和胡煜领证的那一天。
上面是一排遒劲的钢笔字,字字飞扬,雄姿英发,却又透着说不出的缱绻柔情。
“一片冰心在玉壶。”
贺冰心手心出了薄汗,他怕把书页弄脏了,轻轻在睡衣上把手蹭干净了才往后翻。
正文第一页的笔迹虽说漂亮,但那种工整稚气未脱,一看就出自少年之手。
“我遇见了一个大哥哥。他真好,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好,就像是甜甜圈和牛奶那么好。他还留给了我一把伞,黑色的,我舍不得用。”
像是一种极为简短的日记,又很跳跃,猛地一看,简直看不出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