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王姝的声音依旧没有什么波澜,微微半侧的眼中却隐隐透露出了几分清浅笑意,她任由王昉挽着…这样亲密的动作她其实并不喜欢、或者可以说不习惯,冰冷岁月里待了这么久,她早已不习惯这样的温暖了。
可看着王昉这一双如画的眉眼,她便也未曾撤回来。
宫人早在两人说话的时候,便已从一处取出了棋盘与棋盒…王昉便与王姝对坐下起棋来。
王昉如今的棋艺的确好了不少,可比起王姝却还是远远不如的,她一面托着下巴一面是细细看着棋局,瞧了许久却还是忍不住认起输来…王昉收着棋盘上的棋子,口中是跟着一句:“若是阿蕙与姑姑下棋,肯定能多撑一会。”
家中几个姊妹里,王蕙的棋艺是最好的。
王姝亦挽袖收棋,她的面上依旧如故,闻言倒是开了口:“各有所长,你也有你的好。”
王昉听她这般说,面上的笑意便又深了几分…姑姑这个性子就是面冷心热。她也未曾说话,依旧理着手中的棋子…花厅内很安静,只有菱花窗外的风声和棋子碰撞的声音。
直到日暮四斜——
原先跟着王昉一道过来的宫人便在外头轻声禀道,却是到了王昉要出宫的日子了。
王昉握着棋子的手一顿,她抬眼朝王姝看去,便见她低垂着眉目收着棋子看不清面上的神态,只是声音听起来却要比原先还要淡几分:“去吧。”
“姑姑…”
王昉拧着眉心:“不若我今儿个留下来陪您?”
闻言,王姝倒是抬了头,她的面上带着几许清淡的笑容,口中是言:“傻姑娘,你又能陪我多久?”她这话说完便又低头收起了棋子,跟着一句:“如今你也成家了,回去吧。”
王昉听她这般说便也未曾再多言。
她站起身与王姝屈膝一礼,等到要出门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转头看了屋内一眼…屋中之人依旧未有什么变化,临窗而坐,素手执棋,衣袍轻翻。
这一份静谧恰如最初,却让王昉忍不住红了眼眶,她生怕当真垂下泪来便也不敢再耽搁,抹了抹眼角迈步往外走去。
等到王昉离开,屋中之人才坐直了身子,她透过菱花窗往外看去…这一年又一年的时光,真是有些厌了啊。
…
王昉尚未走到永康宫,领路的宫人便直直跪了下来,她低垂着头口中是恭声一句:“陛下金安。”
陛下?刘谨?王昉一怔,一时竟忘记下跪…
她抬眼往前看去便见一个身穿玄衣纁裳的男人正站在不远处,他的头上戴着十二冕旒冠,冕旒下的面容显得严肃而冷漠,全无当年模样。
“主子…”
身边的青夭轻轻扯了下她的衣摆,王昉回过神来忙跟着跪了下去,口中亦跟着一声恭言:“臣妇请陛下安,陛下金安。”
“起来吧…”刘谨的声音早已过了少年时的稚嫩,如今的他是一个真正的上位者,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透露出上位者的气势…他抬了步子朝王昉走来,临至几步才停下:“朕一直在想九章那样的性子究竟哪家小姐才能降得住他?原来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