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追逐者也已经赶到,数十人的队伍把马湘兰围在里面,有人叫嚣着现在就剥光她的衣服,还有人喊着带回府去慢慢受用。马湘兰道:“你们和我的恩怨,与其他人没关系,放这几个人走,老娘陪你们。”
“这婆娘倒是有点意思,泥菩萨过江的时候,还知道关心别人。既然你这么关心他们,干脆让他们第一个来用用你。”那为首的男子说话间就向马湘兰的衣服上抓过去,马湘兰又是骂又是踢着,但是效果并不明显。
她的心已经渐渐沉到谷底,她知道,自己这回完了。她不是什么被人碰了就要死要活的女人,但是被这么一群下贱的泼皮锦衣卫污了,她却活不下去。即使他们不弄死自己,自己也没脸活,就是不知道范进知道这一切后,到底是什么反应。过年过节时,会不会顺带送自己几柱香。
“尔等一群男子,围着个女子想要做什么?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还不放手?”
一个声音却在此时响起,压过了一干男子的嬉笑声和口哨声,如同黄钟大吕异常有力。
是他……他居然亲自来了!这小冤家倒不是全无良心。马湘兰心头狂喜,但随即大叫道:“快走!退思你快走!这里没你的事!”
这些男人此时也看过去,但见火把照耀下,一身官服的范进昂首而来,在他身边一个虬髯男子手提宝剑,另一个满面怒容的长髯老人,二目精光四射,如同一头猛狮正待扑杀目标。而在他们身后,则是数十名上元公人,手中提着官灯、火把气势十足。
那为首男子道:“这位官爷,这小娘们收了我们弟兄的银子,答应和我们好好玩玩,结果转过头来不认帐,我们没办法就得自己来了。这是脂粉债,官府没关系的。”
“是么?如此说来……本官多事了?”
范进说着话脚步不停向着那男子走来,他穿着宽大的官服,按说走不了多快,可是随着他步伐迈动衣袂生风,几个临近男子手上火把被风吹得火苗一阵晃动,人竟然已经距离那为首男子近在咫尺。
这是冯邦宁从家里带来的家将,一身武艺不错,自身还有锦衣军职,如果不考虑身份因素,他是不怕书生的。可是不知怎的,他一看到范进的眼睛,就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惧,仿佛来的不是个书生,而是头猛兽。他下意识地举起胳膊:“我是冯府的……”
范进脚步不停已经来到其面前,随即伸出了手。
“家……”
轰!
男子的话没有说完,范进的拳头已经砸在他的胸膛上。这男子武艺倒是不弱,可是面对五品命官总是有所顾虑,毕竟冯邦宁不大可能替自己背打伤命官的锅。可是范进毫无顾忌的一拳速度和力量都远超他的想象,他的“将”字还没出口,就被这一拳轰的吞了回去,一声闷哼中,身形不住倒退,一口血已经喷出来。范进却已经进步跟身而上,接二连三几拳轰出。
“冯府了不起啊!家了不起啊!你们已经进了上元县,进了本官的地盘,还敢为非作歹,找死啊!”
一拳砸出。
男子高大的身影重重倒在街上,发出一声闷响,仿佛是砸夯。范进朝身后挥手道:“这些人夤夜之际私自聚会,恐有谋反之事,把他们都抓起来带回衙门好生审问,谁敢反抗格杀勿论!”
说着话他已经来到马湘兰面前,望着这有些狼狈的女子。本来马湘兰在范进面前总是摆出个姐姐模样,拿他开开玩笑,或是数落几句。可此时看到范进的模样,她竟是有些害怕,腿莫名有些软,身子向后缩去。范进却一把抓住她将她拉到身前,斥责道:
“你个蠢婆娘!本官说过多少次了,让你搬到上元来你就是不听,这回满意了!跟我回衙门,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话间他一指那小轿,“来人,把马姑娘抬回衙门仔细分说。”借着这当口,却在马湘兰耳边小声道:“湘兰,你受惊了,我带你回家。”
公人们与这些打手们的冲突已经开始,这些人自然不会乖乖伏法,再说一些人本身是锦衣卫,也不肯让衙役捉。凤鸣歧一言不发走上去,举手投足间,几个泼皮的骨环就已经被摘了,胳膊抬不起来,就无法反抗。东南武林第一人,在单打独斗的前提下,这些人基本没人是他一招之敌。
一个爽朗的笑声响起,“哈哈,今天上元县倒是热闹啊,居然有这么多人聚会,难道不知道这是犯法的?儿郎们听令,把这些人都抓起来,交范大老爷发落。”
马湘兰听的出,这是徐维志的声音。却见一身官服的徐维志在簇拥下从黑影里走出,在他身后,则是一队身着号衣的官兵。徐维志来到马湘兰面前一笑,“我是该喊你四娘啊,还是该喊你马姨娘?退思跟我可是好朋友,我是兄他是弟,你今后可不能没事再想些鬼点子消遣我这个大伯。”
他向后面看了看,忽然眉头一皱,“那边哪来的火光?好啊,这帮孙子放火了!来人,把他们全给我抓了,放火是大罪,谁敢跑就给我拿枪打。”
凤鸣歧沉声道:“不必动火器,有老朽在,我倒要看看谁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