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寘鐇愣了半晌忽道:“我起兵也是靖难,而非反叛,也是为了清君侧,为了我大明江山万代繁盛。”
杨廷和微笑道:“你也莫强辩了,要靖难你还没资格,当年燕王靖难那是因为他是天下诸王之首,那是众望所归;你只是个郡王,且不论朝中又无佞臣,有没有靖难的必要,就算是有这个必要,也轮不到你来。”
朱寘鐇叫道:“我乃太祖子孙,便是有这个资格。”
杨廷和摇头叹息,对这种强词夺理的无赖言语连回答都懒得回答了。
正德也对这个人失去了兴趣,摆手道:“押下去,该怎么处置这些人内阁票拟奏上来吧。”
其实对如何处置朱寘鐇等人早已有了定论,这事压根连商议都不需要商议,唯一为难的是庆王一脉的其他人该受如何处罚,朝中也是意见不一,有的建议将亲王一脉全部圈禁起来;而另一些人则倾向于全部斩决,以警示天下诸王,正德倾向于后者,但又怕被人诟病,故而有些犹疑不决。
建议全部斩决的正是内阁李东阳和杨廷和这帮人,所以正德才会将皮球踢给内阁,将来动手了,也说是内阁的主意,而不是自己的主意。
当日午后,正德于宫中赐宴杨一清和张永,正德心中的大石头被移去,心情高兴的很,席间问及平叛之事,得知宋楠在宁夏镇的种种行径,满口大赞宋楠胆大心细;刘瑾陪侍一旁,自始至终脸色凝重不出一言。
酒宴一直持续到傍晚,刘瑾也终于受不住杨一清和张永两人不断的跟正德谈论宋楠的功劳告退离开,正德也喝的醉意熏熏道:“今日便到这里吧,待宋楠回京,朕再请你们进来喝酒,你们也退下吧。”
杨一清起身来告退,临行前意味深长的看了张永一眼,正德命宫女扶了进寝宫休息去,张永想了想跟了进去,正德卧在床上朦胧中见到张永直挺挺跪在床前,惊讶道:“你怎么还没走?”
张永跪行几步来到正德床边,连连叩首道:“皇上,奴婢心里又一桩事情想跟皇上说,但是又不敢乱说,因为这件事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但奴婢若是不说的话,便是对皇上的不忠,说出来的话,又怕……”
正德皱眉道:“你啰嗦些什么?有事便说,在朕面前难道还要欺瞒不成?”
张永咽了口吐沫道:“皇上,奴婢对皇上的忠心天日可表,奴婢说出来的话若是皇上不信,也请皇上恕罪,奴婢只是一心为了皇上。”
“你到底说不说?”正德伸手在床上抓了一只暖壶扬手欲砸。
张永忙道:“奴婢这便说,皇上息怒。”
正德这才放下暖壶,他也被张永这般吞吞吐吐作势勾起了兴趣。
“奴婢得到一个重大的消息,这次逆王朱寘鐇作乱,原是朝中有人跟他勾结所致,而且是皇上身边的一个人……”
“什么?”正德酒醒了大半,欠起身子瞪着张永道:“你说什么?”
“奴婢不敢瞎说,这消息是奴婢在查抄庆王府的时候得到的,皇上请看,这是查抄到朱寘鐇的密室的一份账簿和一些反叛官员的效忠书,里边有几个京城官员,皇上应该认识。”
张永从怀中掏出账簿和一叠效忠书来递上去,正德快速的翻动着,忽然身子一僵道:“张彩?这狗东西竟然是朱寘鐇的同党?”
张永点头道:“白纸黑字,那是不会错的。还有兵部武备司的主事,五军都督府的人也有涉及。”
正德猛地坐起身来,瞪视张永道:“这些都是证据,你为何不交予内阁三衙抓人定罪?”
张永低声道:“奴婢刚才说了,这些人都是小喽啰,奴婢怀疑皇上身边另有他人跟朱寘鐇勾结谋反,所以奴婢才不交出这些证据,否则恐会打草惊蛇。”
正德厉声道:“你怀疑朕身边的谁?”
张永道:“奴婢没有证据,不敢瞎猜。”
“说,朕让你说。”
“奴婢怀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刘瑾。”张永深吸一口气,静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