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锦高声道:“王爷说的这叫什么话,卑职恰恰是因为遵王爷之命才是啊。王爷,你好生保重,卑职要率军攻城了。”
何锦上马疾驰回头,片刻后,营中金鼓齐鸣,五千叛军士兵开始列阵准备进攻。
朱寘鐇脸上不知是何种表情,既惊愕又恐惧,看着仇钺道:“仇将军,你也瞧见了,这可不是本王不合作,那厮……那厮是不顾本王死活了。”
仇钺微笑道:“我知道,不干王爷的事情,王爷你现在可明白了?你最信任的手下何锦也巴不得你死,你说你到底干了些什么?现在后悔却也晚了。来人,带王爷下城去交给宋侯爷,你们要好生的招待,不要让王爷受半分委屈。”
朱寘鐇神色灰败,在士兵的看押下佝偻着身子缓缓下城而去。
仇钺回过头来,看着城下叛军摆开阵型就要发动进攻,脸上神色凝重,一叠声的下令,城头六百余士兵和王府被俘的上千俘虏被迅速分散在城垛之后,弯弓张箭的等待。
随着咚咚的进击鼓声响起,五千叛军蜂拥而至,他们昨夜被新丁作乱滋扰的没有安眠,夜里又疾行军四五个时辰感到宁夏城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要发动攻城,身心均疲乏不堪;但在何锦的严令之下,他们无从选择,只能奋起余力往前冲锋,将这副身子不当自己的身子了。
就算叛军士兵再疲惫,兵力超过三倍,这种实力的悬殊还是难以弥补的,只付出少量的伤亡,花了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叛军士兵们便将城外的护城河用草包填出了数道坦途,稍作休整之后,叛军结成方队,在大盾掩护之下扛着云梯带着钩索堂而皇之的往城下迫近。
城头守军无可奈何,只能机械的一只接着一只的往下射箭,好在居高临下,敌方阵型防护的松散,每一轮箭雨过后总是能带来一些伤亡,但城下满地的叛军阵型而言,似乎根本没有减少的趋势。
三百多只云梯靠上城墙,叛军士兵如蝼蚁一般的蜂拥而上,几百兵士根本无法阻挡住叛军的脚步,城头很快便出现了叛军的身影。仇钺急的大吼大骂,但他实在有心无力,只能立刻组织人手在城头肃清爬上的叛军。然而当数百兵士一旦被迫陷入肉搏之中,本已经捉襟见肘的防守兵马便无法阻止接憧而至爬上来的叛军,会陷入恶性循环之中。
正焦躁间,就听火铳的轰鸣之声大作,两侧城墙上腾起了一朵朵的黑烟,侯大彪率五十名火铳亲卫分为两队从城楼中冲出去,沿着两侧的城墙开始了屠杀;原本这五十名锦衣卫火铳亲卫是宋楠吩咐协助守城的;但仇钺完全没把这五十人当一盘菜,只和侯大彪商量,让他带着这五十人守在城门上方,城头叛军爬上来的时候仇钺甚至都忘了这五十人的存在,侯大彪却是早就等着这一刻了。
霰弹火铳的近身肉搏的杀伤力简直恐怖,在数丈宽的城墙上,几乎无法躲避火铳铅弹的覆盖范围,虽然每队只有二十余只火铳,但却硬生生像是收割机一般从城楼处开始,将两侧城墙上爬上来的叛军割草般的割出了一条血路。
亲卫们采用连环射击之法,十几人射击,另十几人便上弹,周而复始,轰鸣声不绝,当者无不披靡。守城的士兵们得火力相助,士气大振,数十名士兵跟在火铳小队之后,负责将中弹的叛军从城墙上丢下去,不管死没死,断气没断气的,一律抬起高高抛下城头。
攻城叛军本来士气高涨,个个奋勇争先,但当看到城头下饺子般被高高抛下的一个个肉体,摔在城下的冻土上摔得血肉横飞的样子,个个胆战心惊。
一个来回之后,城头已成禁地,数百叛军登上城头,却被火铳轰的半死不活,扔到城下变成肉渣,加上城头士兵的拼死防守,竟然硬生生的抵抗住了叛军的进攻;仇钺在城下看的真切,伤亡实在太大,这样下去岂不是要将手中兵马消耗殆尽,于是在手下将领的建议下下令收兵,另想良策。
交战持续了一个时辰左右,城头防守的一千五百多守军剩下了不到一半,叛军付出了一千四百人的代价;惨淡的太阳照耀之下,城下尸体层层叠叠交股叠颈,鲜血从尸体下流出来流不到多远便被冻成紫红色的薄冰;尸体也很快变得硬邦邦的,僵硬的尸体因皮肤收紧而呈现的表情惊人的一致,都是半张嘴巴和眼睛,看着教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