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兵们如狼似虎般的凶恶,稍有怠慢便拳打脚踢,还在大街上斩杀了数十人用来警告那些不愿遵从之民;百姓们大多数都像是沉默的羔羊一般逆来顺受,但也有桀骜之人奋起反抗,大街小巷中爆发了数十起骚动,五十多名贼兵被暴起的百姓用石头木棍砸成肉泥,但暴起的百姓也未能再有作为,参与的数百人被贼兵射杀枭首,贼兵将头颅挂在大街两侧的长杆上随风咕噜噜乱转。
整座衮州城数万百姓被逼着来回搬运木石,却死寂一般的沉默,除了贼兵的呵斥和皮鞭抽打的声音,竟无一人发声,连襁褓中的婴儿也睁着大眼睛不敢发出哭泣之声,整座城市如同一座死亡之城。
次日上午,如杨虎所料,官兵主力抵达城北城西两处,放眼望去,满目黑压压的兵马,锦旗招展蔽日,让人心惊肉跳。
宋楠手中现在已经握有宣府三卫,天津三卫,锦衣卫五千缇骑,算起来四万有余,第一次指挥这么大规模的兵马攻击坚城,宋楠的情绪很是亢奋;在策马来到城下细察衮州城的城防之后,宋楠的心沉到了谷底;这座坚城绝不是轻易能够得手的,两丈六七尺高的城墙,基本可以推算出城墙的厚度应该在一丈五六左右,高大的城垛之后有着大片的空间,两面城墙上可以站下起码七八千人守城,可以摆下大量的守城器械。
城头贼兵基本满员,可以想象,贼兵的人数远不止于此,这座城中起码有数万贼兵据守,便是打野战自己的大军也未必能保证歼灭,更何况有着坚固的城墙据守,更是难上加难。
宋楠默默的回到阵中,召集几名心腹将领商议对策,宋楠不想强行攻击,因为那样的代价太大,自己守新安县城的时候知道攻城方的劣势所在,完全的强攻并不能带来胜利,哪怕是人数数倍于敌也不成,宋楠可不想让手下的兵马白白送死。
“大都督,看来是场硬仗啊,没说的,卑职愿率前锋军第一波攻上去,总是谁不怕死谁就能赢。”
许泰跟江彬是好友,两人的脾气也有些相像,都是一副不要命硬拼的架势,在宣府之时跟鞑子也硬碰硬的干过好几仗,曾经有着率一千步兵硬撼鞑子八百骑兵的创举,硬是一个个的人命交换,最后一千兵剩下三百人,鞑子剩下四百骑兵却主动退却被撵着跑的记录。
宋楠看看许泰笑道:“许将军是勇猛之将,这我早有耳闻,但这急先锋还轮不到你。”
许泰急道:“怎么?大人不相信卑职的能力么?”
宋楠道:“不是不信你,是没到那个地步,硬拼损失太大,恶战才刚刚开始,黄河北岸还有贼兵的主力,咱们在这里把子儿兑光了,还怎么去对付后面的贼兵?”
许泰默然,陆完开口道:“大都督说的是,硬攻代价太大,最好是能有巧招。”
宋楠道:“陆大人有什么想法么?”
陆完道:“卑职还没想清楚,未抵达城下之前,卑职想过破城之术,本想请大人用盏口炮轰击城门或者城墙,轰塌一处便可破城,但现在看来是不成的了。”
侯大彪道:“为何不可?城墙轰不破,城门总轰的碎。”
宋楠摇头道:“城门左近土石痕迹明显,很显然城门洞已被封死,贼兵定是封了城门洞,轰开城门之后还是无法进入。”
陆完道:“大人说的是,城门洞定被封死了。”
侯大彪和许泰不信,宋楠叫来张宁,推出三门盏口炮对准城门处连轰六七炮,尺许厚的城门被轰击的粉碎,但洞开之后,密密麻麻的沙包堆积在城门洞中,无一丝的空隙,果然是被封死了。
“狗日的,这帮贼兵是要把自己活埋在城中么?”许泰大骂道。
宋楠吁了口气道:“先扎营,急也无用,我再想想办法,许泰、侯大彪,你们各率一千骑兵绕城迂回,看看城防可有能突破之处,陆大人,带着人扎下营盘吧。”
众人无奈,领命而去;宋楠对跟随在身边的张永笑道:“张公公,你也去歇着吧。”
张永一笑道:“大都督,首战一定要打的漂亮,叫朝廷上下刮目相看才是啊。”
宋楠微微一笑道:“张公公说的是,正因是首次大战,我才如此慎重,强攻固然可行,但却非上策,张公公不会认为我是畏敌吧。”
张永大笑道:“宋大人说的什么话,我张永谁都不服,对宋大人却是五体投地,只要你宋大人想,便没有干不成的事,大人自管用兵,我这个监军可不会拖你的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