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殊无欢喜之意,垂头丧气带着人告辞离去。
陈卫已经一点点睡意都没有了,他立刻下令手下亲卫连夜回霸州,命留守霸州的三个千户所的兵马即刻动身赶来新镇汇合;看着几名亲卫趁着月色骑马奔出,陈卫才稍稍松了口气。
陈卫有陈卫的打算,文安乱民造反,身为霸州卫指挥使,第一次派出了一百名士兵去平息,被全部歼灭,第二次调集新镇寨一千多兵马前去镇压,又连主将带兵马损失了五百多人,前后七八日间便折损六百多兵马,这个锅他可不愿背着,这时候上报朝廷,请求周边州府兵马协助,那自己便永远要背着这个黑锅取不下来了;唯一能够翻身的机会便是倾巢而出,将贼兵叛乱一举平息,才能扭转局势,这也是陈卫不准上报的原因。
陈卫回到房中,斥走两名陪侍女子之后,在案前坐下,沉思片刻亲自磨墨提笔,写下了送往兵部的呈文:“……贼兵虽众,但我霸州卫大军已至,现如今局势已经得到控制,贼兵虽负隅顽抗,但难敌我官兵骁勇,卑职数日内定平息叛乱,凯歌高奏……”
……
八月十九日夜,宋府的大门被哐哐敲响,守夜的仆役识得门外之人乃是北镇抚司镇抚候大彪,忙开门让候大彪进门来,并立刻叫人通报给内堂。
不一会宋楠睡眼惺忪的来到花厅之中,候大彪忙上前行礼道:“宋大人,大事不好了,果然被你料中了。”
宋楠皱眉道:“坐下说话,来人,给候镇抚沏茶。”
侯大彪落座之后,从怀中摸出一份信来,递上道:“大人,这是保定锦衣卫千户所孟郊送来的密信,请大人过目。”
宋楠接过,抽出信笺在烛火下展开,迅速的看了一遍,脸上神色一下子凝重起来,缓缓道:“果然,果然是麻烦大了,文安的事情越来越难以收拾了。”
侯大彪点头道:“大人之前便提出过担忧,现在已经印证了,照孟郊得到的消息来看,文安县的贼兵已经达三四千人之多,霸州卫恐难以应付了,但据卑职所知,兵部并未收到关于此战的消息,那新镇千户所千户许尚义战死的消息也并未上报,这是何道理?”
宋楠皱着眉头思索道:“霸州卫的陈卫是在搞什么名堂?他难道真的以为凭他霸州卫的力量可以歼灭已经呈滚雪球之势的文安贼众?简直是太幼稚了;此战过后,贼兵的声势更大,本来观望的一些人也必然入伙造反,下一次贼兵的兵马恐不止四千人了,也许六千,也许八千,也许上万都未可知。”
侯大彪搓着手道:“大人,咱们怎么办?咱们不能坐视不理吧。”
宋楠道:“自然不能坐视,但此事并非我们辖内之事,咱们确实无权干涉,也许陈卫不上报乃是另有原因,更也许是兵部另有安排。总之,明日我先探探刘大夏的底,若他也连此事都不知道,那便是陈卫想自己扳回这一局而私自隐瞒了战报,到时候我便要将实情告知刘大夏了,如何定夺,那是刘大夏的事。”
侯大彪点头道:“大人所虑甚是,卑职吩咐孟郊全力打探消息,及时上报,一有消息即刻来禀报大人。”
宋楠点点头,侯大彪起身告辞,宋楠却忽然道:“且慢。”
侯大彪道:“大人有何吩咐?”
宋楠缓缓踱步,侯大彪不敢打搅,看着宋楠的身影一言不发,宋楠终于停下脚步道:“你明日上午准备一下,咱们恐怕要亲自去一趟才成。”
侯大彪愕然道:“大人要亲自去?”
宋楠道:“是,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次的事情比较棘手,我怕周边的县府都会波及,须得防止贼兵攻击周边县府,我锦衣卫衙门的职责虽不是平叛剿匪,但在文安东南西三个方向的周府,卫所官兵的数量甚至不及我锦衣卫缇骑数目多,这个责任咱们要担着。”
侯大彪道:“但是,大人以何理由离京呢?皇上那里问起来怎么说?毕竟此事咱们还没到插手的时候。”
宋楠道:“明日早朝后我会觐见皇上,不能坐视形势崩坏,我不能置身事外了。”
侯大彪点点头道:“好,卑职即刻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