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他们有看,晚上我可以晚回去,今天晚上你们玩尽兴了,算是给这段工作打个漂亮的完结。明天以后,估计大家就会更忙了。”我面对同样的事,却没了同样的心境。
后海依然繁华,夜色刚刚降临,就已被各色灯火装饰得醉生梦死。
吃饭唱歌……我心无波澜混在这帮孩子中间,看着他们真心的笑还有开心,觉得这个世界离我很远。可我又不能矫情地说,自己超然于物外了。我没变,还是那个爱财如命的我,只是心境却明明不一样了。
说来也巧,郑海涛订的酒吧恰好还是上次的那个,我们找了一个大桌卡座坐下来,然后叫来服务生点了酒水。
等到酒水上来以后,十一个人里已经跑进舞池里了七个,郑海涛是剩下的四个之一。
“林姐,要不要跳舞,我可记得你跳得挺好的。”郑海涛问。
“我都老胳膊老腿了,经不起这个折腾了,你们下去玩吧,我就准备回去了。”我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半了,“时间不早了,你们继续,卡给你。我先走一步,孩子已经被送回家了。”
“那,好吧,我送你。”郑海涛抢先拿起我的包。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距离这儿不太远。”我忙接过包推荐道。
“我送你吧,这么晚了,这一带的胡同有不少没装路灯的。”郑海涛说着站了起来。
我百般推荐,他还是固执地跟在我身后。
无奈之后我只得默认他送我的事实,他在我身边走了一会儿,突然问:“林姐,你抽烟么?”
我想了想摇了摇头说:“不抽,不过不介意你抽。”
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点上,沉默了一会儿才又说:“林姐,您现在可瘦了不少。”
听着他东一句西一句的没话找话,我不得停下来,往后退了一步,借着路灯看到他眼睛里藏着什么,于是开口问:“有话你就直说吧。”
“没有,没有,你住的地方在哪儿?”他抬头看路。
我看他故意躲避不肯说,也不好继续逼问,指了指前面的胡同说:“走到头儿右拐再有一百多米就到了。”
接下来他没在说话,把我送到院门口的时候,把手包递了过来说了一句:“那我先回去了。”然后转身就走。
他的举动把我搞得有点迷糊了,想了想也猜不出他到底有什么心思,摇摇头转身回家。
所谓“情场失意,赌场得意”这句话大致是对的,在我变回孑然的单身状态以后,生意倒是做得越来越顺利了。原来觉得一定要守的底线似乎也正变得模糊不清,一些原来觉得不能接受的事,现在觉得正常了许多。
人在社会上久了,棱角会越来越圆滑,就像是历经了千万道水流锤炼的鹅卵石,周身都接近于圆满了。
一年的时间飞快过去,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轨上。
只是,我的生命里少了一个最重要的人。这个人的失去与楚毅当年的背判不一样,他的离开似乎带走了我的心,我除了会笑会吃饭,会正常生活以外,再也没有其它的特质。
在我最初出院的时候,沈末给我的那个假设,似乎是假的。
一年的时间,我除了工作就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寻找何连成还活着的证据上,但是一点进展也没有。
慢慢的,我也死了心,或许那只是沈末为了让我重拾生活欲望的一种手段吧。
生意上,刘天和沈末也都给了我不少帮助,我全盘接受。我在这个状态下,一不怕流言,二不怕蜚语的,为什么还要把能赚到钱的事儿往外推?
何连成的外祖家,就像是凭空消失一样,在国内再也没一点消息传出来。
我本人在国外的关系只有舅舅和大表哥,但是他们只是在那边讨生活的普通而已,根本没有机会得到这类消息。
我素性死了心,把三个孩子当作我生活的重心。
“乐怡,我去美国一趟,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沈末在电话里说。
“是旅游么?我可以考虑带着孩子出去玩一趟,你负责来回机票和全程五星级酒店?”我笑着问。
“有笔生意,准备合作的那个人原何连成外祖家有着一些生意往来,你不想去看看?”他笑问。
“不想。”我直接拒绝。
这一年以来,这样的消息我听得多了。刚开始的时候,一有任何风动草动我都会迅速去查实,到后来才发现都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关联。现在,我对沈末的话也有深刻怀疑。
上一次他为了让我帮忙,就用疑似有何连成的消息把我诓过去白白给帮了十多天,这一次门儿也没了。
“你确定不去?那算了,错过只能说你们有缘无份。”沈末的语气传出一点遗憾来。
“我确定不去。”我挂了电话。
我不想在终于平静以后再去重复这件没意义的事,如果何连成还活着,那他只要机会适合就一定会来找我。如果他没来找我,只说明一件事,要么他确实不在这个世上了,要么合适的机会。
沈末再次打过电话,告诉了我出发的时间还有航班班次,最后说了一句,你再考虑一下,万一想和我一起去呢,就及时通知我,机票我先定了哈。
他笑嘻嘻的语气让我觉得这肯定是一个闹剧,死绷着心决定了不去。
周末我从公司提前出来,去接三个孩子过周末,在来到幼儿园门口时,沈末的电话再次打了进来,他说:“你要去吗?今天晚上的飞机,最后通知你一次。不过,现在你即使想去,签证也来不及办了吧。”说完,他哈哈笑着,语气张狂。
我也真是奇了怪了,沈末仿佛怕刺激不死我一样,但凡有机会就拿何连成的事儿刺激我。刚开始,我差不多每次都能被他真正气着,甚至能伤心几天,恨不得想到这三个字都会凭空抹眼泪。
不知道是不是神经天天被刺激就变得强大了,现在不管他说出什么话,我都能坦然面对了。
可是这一次,他的话才说完我就下意识看了下副座儿上的小包,去美国的商务签证我已经办好了,而且随身带着,他出发的日期我也记着,只是故意来找接孩子的事儿做个假装平静的伪装。
“想一下哈,现在来机场来得及。”沈末在那边又说。
“不去。”我挂了电话,把车停在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