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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如咽砒霜

乔城北打量着慕云,他总觉得慕云有些眼熟,从说话到姿态,都像极了那个人,只不过他不能确定,此人是不是当年那个人,如若是是的话,恐怕此事即使乔家想要避开,可仍旧会被卷进去,这如今到底如何才好,在这个问题上,乔城北也有些迷茫了。

“想什么呢?这酒坛子若是碎了,我就治你的罪,让你知道个厉害。”慕容西慈对乔城北到底是宽容的,或者说,这并不是慕容西慈对乔城北宽容而是乔城北,本身就裹挟住了慕容西慈,让慕容西慈只能用这样一副态度面对乔城北。

“皇上是说笑了,臣这明明就是年岁涨了一点,手没原来稳了,这不是还有驸马爷呢吗,将这坛子拿了个四平八稳,皇上,您还真是好福气啊。”慕云在一旁神色有些尴尬,林皎月在一边更是不知所措,这慕云竟然成了驸马爷,这贤太妃定然是知道的,只不过燕燕那个小姑娘,恐怕是要难受了。

燕燕和莺莺在后院走着,燕燕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到莺莺了,倒是有些想念。

“莺莺,你怎么会在乔王爷的府上。”燕燕虽知道这话不好开口,可燕燕始终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还是将此话问出了口,莺莺听着了燕燕的问题,低下了头,莺莺在摄政王府已经待了好些时日,乔城北虽说要让她伺候在他左右,可到底没有这么做,有时候对她还挺好的,莺莺在这王府之中倒也过得自在。

“是乔王爷之前救了我,一直没放我回去,又向少爷把我要了过来。”莺莺并不打算和燕燕细说这些事,也不想将自己的事情摊开和任何人仔细说了去。

燕燕听莺莺如此说话,心中便有了数,也就不再多问莺莺的生活如何,只是莺莺到底是少爷的人,只怕在这王府里待久了也不是个事,莺莺虽然嘴上说乔城北向少爷开口要了她过来,但少爷到底知不知道此事恐怕还要再另说。

乔城北刚到自家往府上落下脚跟,那边乔家老宅的人就被闹到了京兆府衙门去,虽说都是讲理之人,可是到底是自家当家作主的主君死在了乔家老宅里,定然是要闹腾的,只不过,大家都是大户人家,碍于面子,都只是到京兆府里面去闹,只不过那家来闹的是不懂事的女眷,家中有所持重的,都还在外面,出去好几天都还没回来,故而这女眷哭哭啼啼的倒是闹得京兆府尹头疼的厉害。

京兆府尹这一听是摄政王乔城北亲自遣人来报的案,根本不敢耽搁,亲自坐在这公堂之上,等着这桩案子的被告与原告,被“押”上堂来,想着乔城北应该跟在这京兆府尹府衙的人群之中,今个儿还能拿被告撒撒气,立一立威风,可这没想到,先是来了他乔家老宅的人,这后头又接着抬上来了一具尸体,这京兆府尹见到尸体的时候就已经在心里暗骂了,这群家伙,越来越没个规矩,每个样子了,可这还不是让京兆府尹最头疼的,最头疼的是,还来了一群女眷,进来时就叽叽喳喳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这京兆府上看戏的,可这一看到那具尸体,那来了这京兆府尹的女眷,愣是转个头就哭了起来,这声音扰得京兆府尹头疼,这一前一后,不知道的,怕不是还以为这女眷受了多大的委屈,挨了板子一样,这京兆府尹没想到的是,这会儿子,他还不是最头疼的,这乔家老宅的人一开口,说这人是死在乔家老宅之中,却是那户人家的做主的老爷,京兆府尹就更是头疼了,本来以为这原告是乔家老宅,可没想到这原告是那群女眷,这怎能让他好过,这想打的被告成了原告,本来的这个原告,碍在乔城北那摄政王的情面上,是打也打不得,动也动不得,这官司,还不如让他这个惹上头脑官司的人去一柱子撞死算了。

这不管怎么说,这京兆府尹再不想审理这桩案子,还是要开口例寻规矩的把该问的都问上一遍,这刚问上一遍,京兆府尹心里就踏实多了,这件事不是他能了结的,这件事恐是要往刑部去交接的,他这里只需要把人给都扣下来,一起交付过去,他就没个沾身的事儿了,抽身倒是容易。

这死了人的那户,要求乔家老宅给赔偿,还人命,问完话之后一直在堂下吵着闹着,说杀人偿命,而乔家老宅那头倒是推脱的干净,说“家里今日设了宴会,宴请宾客无数,不乏有江湖人士,故而人群有些杂乱,这乔家老宅都是本分的生意人,只怕是这你家老爷的死,要往寻仇上面去寻一下方向。”

乔家老宅来的是张管家,说话倒是条条框框,有理有据,可是这放在遭此大祸的那家人身上,这话听了,就像是如咽砒霜。

“还有就是,我乔家老宅虽结交江湖中人,可到底也不是些什么无名之辈,若要杀了你家老爷定是依了江湖规矩,上门挑战的,只是恐怕是上错了门,在我乔家老宅里下了战书。”张管家没等那家人开口,就将这江湖规矩说了个清楚,乔家老宅既要和江湖中人结交,自然就要懂得他们的规矩,所以说出来倒也不奇怪。

那家人的女眷听了此话,倒是不去说什么了,就伏在地上哭,边哭还要边说,“你们这就是欺负人,我家老爷去了,府上能做主的一个都不在,我就是个妇人,见此大事,我可该如何是好,这做主的还有好些时日才能从江南赶回来,这你们真是要了我一个妇道人家的命了。”

“老爷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这上了人家的酒桌,人家的府上,出了事怎么就没人管了呢?”这妇人也不是个什么好说话的,能在这府上被请到这衙门来也是个有手段的。

第二百三十一章喜欢我不好吗?

“老爷啊,你丢下我们一大家子可怎么办啊,你那几个混账儿子,一个都不在家,你这一走,就留我面对这一摊子事情,我怎么处理的来啊,他们说你是咎由自取,是江湖人士找上门来,江湖规矩上门挑战,的确生死在天,命由自己,可咱们家又不是什么为非作歹的人家,老爷你也不是什么江湖人士,怎么就沾染上这江湖挑战一说了。”这女眷倒是没把这京兆府衙门上的人放在眼里,愣是当场就在这衙门之中哭起了丧,愣是把这衙门里的人给哭得见了犹有不忍。

京兆府尹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这官做到这个份儿上,自然是要懂些规矩,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这如今都出了人命了,该走的程序就一个都不能少,不然这桩随时都能上达天听的案子,他若是办不好,恐怕他京兆府尹的这顶乌纱帽也保不住了,这乔城北到底是在害他还是在敲打他,这让京兆府尹有些摸不着头脑,你若说是在害他吧,可这事情的确就是他这个京兆府尹该做的,他可是这京城的父母官,可若是说乔城北在敲打他,这案子又的确没那么复杂,这杀了人,程序该怎么过怎么过,扯到他头上只是为了走一道程序,好让刑部接手,毕竟此事往小了说就是一桩人命官司,乔家老宅做赔偿,他京兆府衙门向上要了海捕文书抓人就行,可这如今若是审出来这案子和江湖势力有关,那背后的事情恐怕就大了,若是这件事折在他手上,只怕是他一个京兆府尹也不好交待了。

这边乔家老宅的人虽然都散了,各府做主的都再三交待过,不得向外人透露只字,但妇人家聚到一起总是有话去说的,这事也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胫而走了,这倒是气人,这外头的人一听是在乔家老宅出的事,那耳朵竖的比兔子还高,生怕听漏了什么细节,这一听,乔家老宅上死的是那行善积德的老爷子,倒是受过老爷子恩惠的人,开始不忿了,可这终究只是个传言,若是真事,只怕是这群人还这不怕闹大了。

只不过,这事情刚生了一天,这林家就有些坐不住了,不断地遣人去乔商麟的府上去请人,这林家倒是不清楚林皎月这些时日去了何处,做了些什么,有没有回来,只能到乔商麟的府上去问询。

金姨坐在柜台前算这帐目,却是越算越乱,这店里来了些人,刚一坐下,就开始议论传出来的事,说得还有鼻子有眼的,说什么,“这事可不小,这乔家老宅请的都是些有脸面的大户人家,连贵妃娘娘今日都屈尊到了乔家老宅去,可这倒好,生出了这种事端,任谁说,此事能和乔家那个小的没关系。”这人旁边的人倒是有些疑惑,这正问着这乔家那个小的是谁的时候,就听人家说了,就是京里罗敷坊的主子,听到这儿金姨就开始有些凌乱了,于是便端了一壶酒,坐到了那桌子客人的桌子上。

“这样,这壶酒,我请您喝,这事情,您再讲一遍。”这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这还有免费的酒喝,这倒是不喝白不喝了。

那人倒也是不客气,抬手拿起了酒壶,就往杯子中倒酒,咽下一口酒,刚要开口的那动作,倒是十足十的像极了说书人,那人说得眉飞色舞,将那杀人的细节都刻画了出来,只不过说的是,这杀人的是乔家那个小的,就是乔商麟,这金姨刚想开口问这讲故事的,到底是不是乔商麟的时候,却又守住了嘴,这事情只怕是不简单,这照着这人说得故事,此事才发生了一个时辰,可这却天刚刚擦黑,就传出来这些故事,到底是有人在刻意传些什么,只怕是对乔家对林皎月都不利。

摄政王府里,倒是谁也不提那桩子人命官司,倒真的是将那官司权当与自己无关,颇有些不关己事,高高挂起的意思,这一屋子里倒都是一家人,觥筹交错,一时间,倒是热闹的很,飞花令,行酒令,划酒拳,这雅俗共赏,倒是不分什么阳春白雪与下里巴人的,有趣的紧。

“皎月啊,这以后你可就别自称草民了,这朕听得别扭,你即是前朝公主,就要将公主的架子给端起来,你这哪怕是前朝的公主,有朕愿意去给你撑腰,朕倒要看看还有谁敢欺负了你去不成。”慕容西慈说的这话倒是真的提气,这话就是说给乔商麟和春釉那个“二房”听的。

可这话一出口乔缨就扶住了慕容西慈的身子,“皇上,您有些醉了,今日就在这府上休息吧,正好明日休沐,您也不用上朝,就别再喝了,歇下吧。”乔缨见慕容西慈说话都有些放开了,就知道这已经是喝多了,这若是再喝下去,只怕是还要再说些什么话都不知道了。

慕容西慈倒是耍得一手好脾气,抓着乔缨的手就不放,这厅中的人倒是都有眼力见儿,都找了尿遁跑了,独留乔缨和慕容西慈夫妇俩坐在里面。

“乔缨,缨儿,你别不理我啊,我喜欢你这么多年了,你想要什么朕都给你,只是这如今朕没法给你那皇后之位,但是,缨儿啊,你现在想要什么,朕都愿意许给你,你就不要再念着旁的人了,喜欢我不好吗?”乔缨听着慕容西慈的话倒是有些动容,这慕容西慈喝醉了酒,没了皇上的架子,在说喜欢乔缨的时候,生像一个少年模样,对喜欢的姑娘怀着梦怀着温柔,怀春的模样倒是可爱极了,这一说到能给乔缨些什么的时候却又是那么霸道,一副,你要这天下,老子都送给你,送给你哥的样子,这的确倒也是,如今摄政王是乔城北,的确这天下就是握在了乔城北手里,这慕容西慈对乔家这么些年来,也真是极尽宠爱了,也只是因为乔缨一人。

第二百三十二章 如梦

乔缨看着怀里的慕容西慈有些动容,慕容西慈醉了酒,就抱着她不撒手,还要说上几句混账话,“缨儿,你听我说,这皇位我不坐了好不好,这江山就交给乔城北,咱们两个马放南山,去过悠闲自在的日子好不好。”这话乔缨一听就有些警觉,这话可不能叫旁的人听了去,他这兄长若是听了这话,恐怕真的是要对这皇位起了心思,这也好在这厅里面就只有他们两个,连个在旁伺候的人都没留下。

“皇上,这话臣妾只当是没听您说过,您可千万别说了这些话,您是天子,这话可说不得,再说,您对臣妾这一家人已经很好了,如今说出这样一番话倒是真的要折煞臣妾这一家了。”乔缨知道慕容西慈醉了,可到底慕容西慈是皇帝,这能成为皇帝的皇子,哪个不是七窍玲珑心,这些话说出口若是真的当真,只怕是真的要招来大祸。

慕容西慈虽借着醉意说出了这些他一直都想和乔缨说的话,可到底这些话是有些大逆不道的,但慕容西慈就是想讲这些话说给乔缨听,只不过慕容西慈没想到的是,这话都最后他能将乔缨想要的一切都给她的时候,乔缨却不见了,虽然那时他成为了英明的君主,可这天下能陪他去看的人,却消失不见了,甚而至于,到了那时,慕容西慈甚至没有心力再去追究过往的那些事情。

慕云在摄政王府走着,倒也没什么拘束感,甚而至于还可以说有些熟悉,从小路往南是一个假山群,过了假山群就是花枝草木丛生的花园,这摄政王府,就是前朝的慕府,现在这摄政王府里的一景一致都是慕老爷设计的,移步换景,倒也是深得前朝那些文人骚客的亲来。

“驸马爷可是对我这府邸独有偏爱?”乔城北从暗处走了出来,这乔城北见慕云出了宴厅,便一路尾随了出来,他对慕云倒是好奇,尤其是慕云对他这王府的曲径小路倒是熟悉的很,乔城北虽然已经将慕云的身份猜了个大概,可到底是有些不确定,现下就只剩下他们二人,有些问题,他定然是要问出口的。

“王爷说笑了,这摄政王府的景致倒是精致的很,在下见了此景,就想着走走看看,也没想到就走到这儿来了,可见这王府王爷是下了心思去打理了,可真是巧夺天工。”慕云不想和乔城北交底,即使乔城北可能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可是若是他现在抵死不认,那又能如何呢?这摄政王府就算是慕府老宅,可到底已经是改朝换代,别有天地了,再加上慕家这一宗在前朝是附逆,到了今朝,也不会为朝廷所接受,慕容西慈抬举他,只怕不过是为了培养自己的势力,他慕云不过就是为了保全慕家,而放到当今朝廷之中的傀儡,命该如何,都不再由得他自己了,想到此处,慕云倒是有些悲伤,所有关于过去的洒脱日子,恐怕也只能抛诸脑后,不再过问。

“慕小少爷倒是会说话,这府邸我搬进来时已经荒废好一段时日,可这府邸里的景致虽在荒落之中,却仍是出众,一步一景,引人入胜,本想再请个大家花些心思设计栽种,可见着这布置,便直想挑个能人巧匠将原来这景致复原,也不做添加裁减,如今慕小少爷见着这府邸可是有些感触。”乔城北知道慕云话中的意思,就是你说出来我也不认帐,可乔城北就是不愿放过慕云,偏是要将这层关系说明道破。

“乔王爷好心思,这园子本事家父耗尽心血才设计安置下来的,这园子里的景致,若是添上一分便会腻,若是少了一分又会太过枯瘦,每一处布置若是换了物件,恐怕也不是那么个意思。”慕云见乔城北不愿意放过他的身份,一直追着他问此事,便应了下来,他乔城北知道又如何,如今他不过是从无名之辈成了驸马,若有心之人刻意去追问他的身份,任谁也追不到慕云曾肆意江湖。

“慕小少爷,倒是爽快之人,这落园子你要是喜欢,便从此处划一堵墙,算我乔城北送你的见面礼,你这人爽朗至极,你这性子,我倒是喜欢。”乔城北笑了起来,丝毫不在乎慕云话里的拘谨和疏远。

“恐怕,乔王爷出来不是为了找慕某人送礼的吧,您是有求于我。”这伸手不打笑脸人,慕云知道乔城北定是对他有所图才会将这处园子割爱于他。

乔城北看着慕云,倒是有些惋惜,这慕云冰雪聪明,通透之人,只不过是每个机遇方才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来,朝中若有如此之人,恐怕是那些个庸才都要诰命回家,只不过这慕云却藏了十余年,没有声息,匿了行踪,任谁都找寻不到,如今连他都出现在这京城之中,定然是慕家出了事,慕云此行定然不会是他自己的决断,乔城北就是想知道这件事到底是为何,顾青莲此番来势汹汹,只希望那旧事不要被掀个明白。

慕云见乔城北就那么打量着他倒是有些芒刺在背,“王爷并不必用此园子换取您想知道的信息,这园子本就是家父之作,单独隔开倒是没了那份精致,这园子本就是为了衬这个宅子的,这宅子和园子一体倒是相得益彰,若是拆开只怕是画虎不成反作猫。”慕云倒也看得开,知道了乔城北的意图,往后的事情倒是都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