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2)

小镇中一家不起眼的农舍,大门突然被轻巧地推开了。

守在油灯边的学徒惊喜地呼唤道:“老师,您回来了。”

来人点了点头,将身上兜帽摘了下来,露出的是熟悉的面容。

学徒困惑道:“老师,您遇到麻烦了吗?我今天已经准备好撤离这里了,我们不去下一个地方搜寻吗?”

来人低声说道:“不,你先回去。我发现了意外的情况,灰袍格雷确实在这片区域里,但是……”

他停顿了片刻,忽然吩咐道:“去把我的奥秘口袋拿过来,我的施法材料都被银火给毁了——这个猎杀者的尸体现在被埋在山中,我留下了荧光粉尘,你立刻去雇几个流氓打手去找,务必把那具尸体处理干净。”

学徒连连点头,从屋内隐蔽的隔间中取出了一个小型钱袋,上面用金色丝线收了口。

来人打开口袋看了一眼,便收入袖中,一边快速地走到桌边,信手一挥——

凹凸不平的桌面渐渐变换了样貌,上面慢慢变幻出信纸、笔墨和一些笔记来。

来人并不等待所有东西都显露出来,就已经拿起那支鹅毛笔,在信纸上龙飞凤舞地用密文写道:【远古琥珀已经被打开,我将优先追踪并捕捉灰袍格雷。】

这些字在写下之后很快消去了踪迹,来人又沾了沾墨水,继续写道:【琥珀中凤凰的主人不知所踪,我遇见了值得怀疑的对象……】

然而写到此处,他略有些沉吟,很快又用墨水把这句话划去。

字迹很快在信纸上消失无踪,他将这信纸小心地卷起,塞进一个小型的木筒当中,递给学徒说道:“你现在即刻返程,在东比尔伦斯的地下集会找到瑟银议会的使者,把我的信件递交给法伦米尔阁下。”

学徒将信件收入自己腰带的暗格中,肃容说道:“我明白了,老师。您准备在赛比伦教区停留多久?”

“短则几天,长则半个月。”男人说道,“我必须确认灰袍格雷的命匣位置,才能确保成功。好了,现在立刻出发吧,这里很快……就不那么太平了。”

学徒恭敬地行了礼,戴上自己的兜帽后,当即推门走进了夜色当中。

男人又看了一眼这个农舍,将桌上的墨水等物全部打翻在地后,轻声念了两个音节,从他右手拂过的桌面上缓慢地开始涌出黑色的油脂,很快流淌到地上。

他抓起油灯,离开屋子后,将油灯直接扔了进去。

☆、第6章

埃文感觉并不好……很不好。

魔法气息让他的瞳孔略微收缩,沉浸在一种特殊的感受当中。

一股熟悉的干渴感正从他的胸膛中缓缓生出……这感觉毫无来由,并且难以缓解,开始不断地灼烧他的理智。

埃文勉强点亮屋内的油灯,疲惫地坐回床沿,继而取出被藏在白色衬衣中的银白十字架,从自己脖子上摘下后,轻轻贴放在自己额头上。

——冷静点,这没有什么,魔瘾不会持续很久……

血精灵从喉中发出一声漫长的、颤抖的叹息,尽量压制着自己体内的躁动,将桌上一碗冷水一饮而尽,将十字架含在嘴中。

他甚至将床边的凤凰双刃放到了床下,然后抽出布条将自己的右手捆缚在床头,接着便取出长靴中的匕首,摸索到自己右手的动脉后,咬牙竖着划了长长一道。

失血带来的寒冷和疲惫很快压抑住他的*,然而那种深入灵魂的空虚依然使他轻轻发颤,就着被绑着的右手,他静静倚在床边,继而低下了头。

……血精灵呵……

【魔法、能量,我的人民……沉迷其中,不能自拔。然而他们的支柱随着太阳之井的覆灭一同烟消云散……】

……

银火轻轻推开门,他向内招了招手。

半透明的魔灵欢快地从人型的形状回复了本来样貌,接着收回了伪造出的呼吸声,绕着自己的主人旋转了一圈后,隐没在空气当中。

银火轻轻吐气,将门静静带上后,取下了自己的斗篷。

正在这时,他嗅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不由地眼神微微一凝,小心地走到屏风后,便听到圣骑士压抑的、颤抖的呼吸声。

“埃文·帕拉丁?”

银火当机立断,果断将屏风踹倒后,拔出自己的短剑,极快地观察屋内情景,继而惊愕地发现只有埃文正半坐半靠在床边,绑缚在床上的右手鲜血淋漓。

粘稠的血液已经顺着他的手肘缓缓滴落到地上,埃文却仿佛毫无觉察,低头不断喘息着,额头的冷汗将他的额发湿透后几乎遮掩住他的双眼。

“怎么回事?”

银火眉头一皱,将短剑插回腰带上,半跪下身观察埃文的状态。他捏住埃文的下巴,将他低垂的头抬起来一些,接着猝不及防地看见了埃文的双眼——

那双翡翠绿的眼睛,在这片黑暗当中正熠熠发光,这瞳孔收缩得几乎只余一道细线,而翡翠色瞳仁中仿佛带着深沉的暗影。

“离开这里……不管你是猎魔人还是……”埃文用这双眼睛直视着银火,用沙哑的嗓音模糊地说道,“……法师,都给我走开!”

银火的瞳孔骤然一缩。

银火站起身来,低头看着埃文。

埃文的喉中发出低沉的声音,口中含着的白银十字架在他湿润的唇舌间若隐若现。他再次低下头,右手被高高绑起的姿势让他看起来像是被困的野兽,他的脊背甚至起伏出正在极度紧绷的弧度,而他的话语也与白日里温和、正直、慈悲而强大的形象相去甚远。

“你……使用过成瘾性药物?”银火紧皱着眉说道,“不,圣骑士不至于抵抗不了对付凡人的药物……告诉我你正因为什么而产生戒断症状?”

“法师……”血精灵艰难地挤出模糊的字眼,“离我……远点。”

银火在他面前站了片刻,终于迈开了步伐。

在他离开一些距离后,埃文发出了一声漫长的喟叹——那几乎像是呻|吟声。

银火将被自己踢倒的木质屏风重新扶起,回头看了埃文一眼,推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