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樘他们不由得抬手遮眼,挡住到处飞扬的风沙。
那股怪风里,只有水面上站立的那些白衣女子,丝毫未受到影响,仿佛周身只散发着死亡气息,遮面的白纱也只是微微撩动了下。
黑衣男子步步逼近而来,斗笠遮挡下看不清他的长相,只见得他周身黑色,手背上还缠着黑色的丝带,只有宽腰带是红色的,其上挂着一串环形虎头铜铃,中间一只大的,周边环着十只小的,还挂着一串青铜色小匕首。
那铜铃上浮出的虎头尤为灵动,仿佛点了眼睛就能张开血口大盆似的,栩栩如生。
黑衣男子在云浅面前停下脚步,周边的阴风也渐渐平息。
白玉樘下意识的将云浅拉至身后,护了个严实,他阴沉着一张脸,望着对面隐在斗笠中的黑衣男子。
“姑娘,在下孜墨,对姑娘一见钟情,很想知道姑娘的芳名,可否告知在下?”那孜墨当白玉樘不存在似的,依旧搭讪着云浅。
白玉樘冷眼望着孜墨,不耐烦的微挑眉毛,薄唇淡然微启:“就不告诉你。”
青何在一旁凝眸望去,只见得孜墨身后的棺材,虽然只能看到一角,但依然能看到棺材上的封灵铁链,棺材周边也是冒着一股不寻常的烟气,甚是寒意浓重。
孜墨伸手,长指微顶斗笠,缓缓上移,竟不知何时,他嘴上已咬着一朵红玫瑰,斗笠虽已移开,可他却依然遮掩着左眼,只露出色气满溢的右眼,可依然能隐约看到,那极为好看的五官,黝黑的眸子多情又多少隐着冷漠,斗笠的阴影下鼻梁越发高挺,唇角微扬,透着一股迷人的痞里痞气。
他拿过玫瑰花,右眼挑衅的望着白玉樘,将玫瑰花从白玉樘肩膀绕过,递给躲在后面的云浅。
云浅未理会孜墨,只是双手抓紧了白玉樘的衣摆。
“姑娘,我高大英俊,身强力壮,细心温柔,你若错过,必定终身遗憾。”
见云浅不接过玫瑰花,孜墨又收回手,兀自闻了闻玫瑰花浓郁的香气,他微摇头:“常言道,浪子回头,只需家中一暖床妻,正所谓踏遍万水千山,看过无数风景,都不及姑娘的一个回眸一笑。”
白玉樘双眸寒气缭绕,不动声色的望着眼前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孜墨,懒得理会他的胡言乱语,只是握紧了手中的赤云剑。
华云天双臂环胸,微摇头:“这位兄台,你好骚啊。”他实在看不下去了,没忍住性子,嘴皮子麻溜的呲了孜墨一句。
他原本以为眼前这黑衣男子,出场时还挺煞人的,可现在怎么看都像是一只,在情场上骚气满满的老狐狸。
果然是个采花大盗,调戏良家妇女的话,张口就来。
孜墨微扬嘴角:“啊,对,我床上功夫的确也是一流。”
华云天:“……”
一声利剑出鞘的声音划过夜空,声落,白玉樘手中已出半鞘的赤云剑,利落架在了孜墨的喉咙间,他眉眼染上寒意:“有事直言,没事滚蛋。”
青何握紧青蓝油纸伞,只觉阵阵阴风过耳,转头望去,竟看到水面上的白衣女子,正一步步朝他们这边走来。
* *
孜墨依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利剑已逼迫喉咙,他却不慌不忙的抬手推开白玉樘的手腕,右眼散着一股痞气:“够痛快,那我就直说了吧,我找的是他。”他的下巴朝着青何扬了一下,“只要他把黑煞葫芦留下,我就放你们走。”
青何冷言回他:“这黑煞葫芦不认你,即便你拿走也无用,我知道你要的是葫芦里面的东西。”
青何朝前走了两三步:“你放他们离开,我跟你走。”
“青何,别上了他的当。”华云天紧忙抓住青何的衣摆,“他用了几乎失传的控灵术,就没想着要放过我们。”
孜墨流里流气的扬眉:“真麻烦,那这样,葫芦我不要了,这姑娘给我。”
一句话彻底惹毛了白玉樘,他猝不及防给了孜墨一掌,护着云浅连连退后,拔出赤云剑,直指孜墨:“今天晚上你休想拿走任何东西,更别想带走我的女人。”
孜墨单手扶着斗笠,利落退至一边,嘴角噙着冷笑:“自找死路,那我就成全你们。”
华云天刺溜跑到白玉樘身边,怯怯低声道:“玉樘兄,你太冲动了,这场仗我们可是毫无胜算。”
“讲重点。”
“那些亡灵听命于他这个控灵人,而且相当忠诚护主,你打他那么一掌,那亡灵定要取你的性命,才肯罢休。”
“哦?”白玉樘黑眸子微颤,果然看到那些白衣女子已经朝他这边逼近,“你怎么不早说?”
“……哥哥你也没问啊。”
云浅抽出身后腰间笛子,朝前迈了一步:“师父,事到如今,只能擒了她们,无退路了。”
青何谨慎的退后,也跟着凑过来:“玉樘兄,不如你先带着云浅姑娘,还有云天离开这里,事因我而起,还是我自己来解决吧。”
“青何说的这是什么话,我绝不会丢下你一人的。”白玉樘垂下眸子,迅速思考了下,“眼下只有一计,我们快跑吧。”
“……师父,又跑?”
“……哥哥,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她们也不会放过你的。”
白玉樘微抿了下嘴:“你们别误会,我的意思是将她们引开,省得打起来,伤了客栈里其他无辜的人。”
“玉樘兄真是考虑的周到,那我们将她们引到别处去。”
“还好装备都在身,两个弟弟跟紧了,我们撤!”
话落,白玉樘握紧云浅的手,率先闪身至屋顶,越过屋顶后,朝着小镇的深处跑去。
青何和华云天跟在后面,四人趁着月色,一直跑到一片荒郊野外,才终于停下。
回头看,那些白衣女子果然紧跟着他们。
云浅喘着粗气,扒头望过去,一水的白衣女子,却看不到那个黑衣孜墨,她谨慎的朝四周望去,竟看到前方一处废弃的古庙屋顶上,坐着一黑衣男子。
再定睛一看,敞白月亮之下,果然是一身黑衣的孜墨,他淡然坐在屋顶,旁边竖着那口漆黑棺材,依然斗笠遮脸,只露着一张嘴,以为他嘴角隐隐约约噙着笑意,可突然间竟看到他没正经的撅起嘴,给了云浅一个流里流气的飞吻。
云浅嫌弃的撇着嘴角,瞪了他一眼:咦,下流,好想打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