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六章 闹大了,不跑不行啊(2 / 2)

司礼监 傲骨铁心 2812 字 7天前

去救火的百姓有很多人拿了水桶和盆子,他们焦急的跑往书院,一步也不敢停。

高攀龙一行就在这乱糟糟的人群中困难的前行着,要不是弟子们边走边喊“景逸先生在此,大家让一让”,恐怕一个时辰后也赶不回书院。

没有人再喊诛奸寺、讨公理了。

书院的大火才是这刻,城中所有人关心所在。

………….

伍福铭一开始还以为东南方向突然亮起的火光是县衙那边起火了,吓的脸都白了。待听周围百姓呼喊是什么东林书院着火,这才定了下来,旋即又是一惊,失声对曹文耀道:“这火不是我们的人放的吧?”

曹文耀也不太清楚,但感觉这事肯定和他们的人有关。要不然早不烧晚不烧,怎的这书院偏赶在这节骨眼上烧起来呢。

见曹文耀犹疑不定,伍福铭叫道:“糟了!东林书院烧不得!”

“怎么烧不得?”

曹文耀停下步,困惑的看着伍福铭。他并不知道这东林书院的重要性,只道是普通书院。

平常书院烧了就烧了,有什么打紧,那滕县孔家二公子家能烧得,这书院又有什么不能烧的。

“东林党!”

伍福铭一把拉过曹文耀,有些结巴道:“首…首辅是东林…东林党!…”

“福清相公?”

曹文耀怔了下,明白过来伍福铭的意思了,这位是想说当今首辅叶向高就是东林党人,要是知道东林书院叫谁给烧了,能饶得过?!

也是,魏公公和叶阁老肯定是不能比的,二人在皇帝那的份量可谓一个天,一个地。那位阁老真要知道是魏公公下令把东林书院给烧了,能饶得过魏公公?

魏公公完了,他们这些部下能独存。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只是,曹文耀明白是明白内中的厉害关系,可却没什么好怕,于伍福铭道:“怕什么,这火又不是我们放的。天干物燥的,东林书院自个失了火怪谁?”稍顿,又冷笑一声,“事到如今,真个是黑的,也得把它变做白的,要不然,你我都危险。”

闻言,伍福铭咬了咬牙,一跺脚,喝令部下快点朝前赶。

当务之急,也别它东林书院的火是谁放的了,赶紧先救出魏公公再说。

………

王有福身为魏公公的嫡亲姐夫,又拉着一帮子王家兄弟来从军,肯定不能当个大头兵,所以,如今人家也是一标之总,归步军左营曹营官麾下。

虽说这标总前面有个代字,到底算不算数还不知道,但营中都知道,别的代标总到地说不定下了,转不了正,可王有福这标总却是当定了的,说不定还能混上营官。

没法子,谁让人家是魏公公嫡亲姐夫呢。

这世上,有什么比得上姐夫小舅子关系铁呢。

那曹营官也是个识趣的,虽是王标总上官,可平日却不敢真个拿自己当上官看待的。不管是行军还是训练,但能有所照顾的,曹营官都是一个不拉。托大哥的福,王家一众兄弟在步军左营中也是吃的开的,有两个当了队长。

不过,要说王有福这人,真是个老实人,一点也没枉小舅子对他的认知判断。不管是刚开始当普通士兵,还是现在当标总,王有福始终对自己的身份有个清晰的认知。

具体表现在,他不拿魏公公姐夫这个身份在营里趾高气昂,胡作非为,也不拿这身份瞧不起上官,占什么便宜。

这一点,比起那个老喜欢将“二呆子”挂在嘴边的七舅姥爷郭大风要强上百倍。因而,魏公公对自家姐夫放心信得过,不怎么问。对那郭癞子,时不时的就要敲打一二。

晚间的时候,王有福这标人马正在睡觉,突然接到军令进城,也是二话没说就带部下出发了。直到入城时方才知道是自家小舅子在无锡城中叫人家给困了。

这可把王有福急的当时眼眶就红了。

来之前,老婆魏大兰可是再三叮嘱过他要看着良臣,老丈人那也交待过,这真要良臣出了什么事,你说叫他怎么回去见老婆丈人?

半道,又听前面传来铳声,更是吓的心直跳。

都开铳打死人了,那小舅子那边还不得火烧房梁啊!

王有福这心里那个急啊,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去把小舅子给救出来。

也是没想到当个太监都这么危险,要实在不成,这劳什子公公也不要干了,还是劝良臣跟他回去。

家里没地种不打紧,净了身子也不打紧,大不了他找人想想办法送小舅子到人家姐儿堂里跑跑腿,端端尿壶,替人家姑娘买点妇人用品什么的,总是个活路不是。

家乡的那些个没能混进宫的,不是有很多人都做这个么。人家能做,良臣也能做咧。

再低贱,也比把命丢了强啊!

………..

坏了,坏了!

县衙内,魏公公一屁股跌坐在门槛上。

围魏救赵,围魏救赵啊!

郑铎你个蠢蛋,咱家是让你们去围东林书院救咱家这个姓赵的,你们怎么把书院给烧了呢!

那东林书院,能烧么!

你这是让咱家试试脖子能不能硬得过法场的刀么!

魏公公真是慌了,前头降倭们开铳射杀人群,后头马匪们就火烧东林党的老巢。

这两桩事,一桩比一桩要命啊。

骚,太他娘的骚了!

魏公公两眼直翻,部下的操作太骚,骚的他老人家晕头转向。

射杀百姓还可以用平乱解释,毕竟手头有无锡县的救援。乱事紧急,眼看全城崩坏,斩杀一二宵小震慑人心怎么也说的过去。到时了不起打打口水官司,只要“行贿”到位,皇爷来个留中,总能平安过关。

魏公公这算盘珠子早拨过了,他想过了,实在不行就把道君皇帝的野鸡图送万历了。

这叫雅贿,能雅的万历手软嘴短。

怎么得来的?

买的呗!

你老孔家还能跳出来不成。

然而,把东林书院烧了算怎么回事?

这平乱平到书院去了!

魏公公急啊,这事叫他怎么跟朝廷,跟皇帝解释噢!

真没法说,一点理由和借口都没有,除非他魏公公屈打成招,把个无锡城连同东林书院的读书人全打成反贼。

可这根本行不通,也做不到,他魏公公只手还遮不了天!

不能遮天,闹出这么大的事来,万历保不住自己,凭他手下这点人马难不成还能在江南扯旗造反不成。

不行,得跑!

这事闹大了,魏公公琢磨自个肯定兜不住,也吃不住,只能跑,不跑不行!

当下“咕噜”从地上爬起,一拍大腿:得赶紧跑,跑他娘的,谁个不跑是龟儿!

可跑哪去呢?

思来想去也只能先出海避避,离无锡最近的出海口在哪。

这倒不用地图,魏公公立时想到了吴淞口。

吴淞口好像还有支水师?

魏公公眼前一亮,天无绝人之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