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总一震,放在椅子把守上的手蓦地收紧,激动地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去找她那一天,在医院里见到了她最后一面。她知道我是为了您去的,很开心,将配方交给我后,没有任何遗憾的走了。”季歆愉说。
“这一生,我到底是没有机会再见她了。”陈总闭上眼,脑中闪过年少时,那个女孩笑颜如花的样子。她停留在他记忆中的模样永远都是17岁。
良久后,他睁开眼,说:“配方我收下了,董事会上,我会站在你这一边做为答谢。”
“我能帮两个跨越的老人完成夙愿,已经很开心了。真的不求陈总如此回报。陈总只要做到和蕾蕾约定的,不站在韩奕维那边就可以。”季歆愉的话听起来格外的真诚,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煞费苦心所做的一切,为的就是现在的局面。
陈总一摆手,坚持说:“我陈某人一生不喜欢欠别人的,这是你应得的。”
他欠了那个你女人的,所以愧疚一生也没有勇气还清。所以,在那之后,他再也不愿意欠任何人的感情。
“那我就谢谢陈总了。”季歆愉微微一笑,感激地说。
至此,季歆愉已经得到蒋伯诚10%,陈总7%的股份支持。若是和韩奕维能平分他们共有的60%股份,她现在就拿到了47%。剩下的23%的股份掌握在杨云富和肖总手里,她要想办法从他们手里拿到一部分股份,才能掌握超半数的股份,打败韩奕维。
她送陈总离开时,陈总激动的情绪还没有恢复。这一生,他大概每一天都在等待这一天的到来。这样的结局对于他来说,大概是最好的结局了。
季歆愉看着他的车消失在车流中,才抬手打了一辆车,坐了上去。
这时,她的电话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号码,眼神沉了沉,接起电话。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她沉声问。
“季小姐,已经办好了。一家三口已经出国了。今天走的,我亲眼看着他们上的飞机。”对面的男声沉稳而肯定。
“辛苦你了。”季歆愉挂断电话,看向车外。这会儿的街道已经霓虹璀璨,迷人双眼。霓虹中,人们或是脚步匆匆,或是相依相偎,但是有多少是真实,又有多少只是虚幻呢?
就像是现在的她,她刚刚做了一件连自己都感动了的事情。但一个电话,却让她忽然醒过来,那不过是个谎言,她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编造出的谎言。
那个女人没有原谅陈总,直到死都恨他。那张酒的配方,她确实珍藏了一生,先是文△革期间,她担心配方被毁掉。后来孩子进了国企工作,也无心酿酒,这张酒的配方就彻底的压箱底了。再后来,儿子的生活不如意,也动了卖酒配方的心思。但老人的想法比较保守,她不能接受祖传的东西就这样被卖掉。死守着不肯交出。
她去那一天,老人已经奄奄一息,但是听到在心里记了一辈子的名字,她还是咬牙切齿,瞪圆了一双眼,满眼的恨意。她说,你去告诉他,我一生都不会原谅他。她恨他,不只是因为他在最危难的时候抛弃了她,他还抛弃了他们的孩子。她离开时,已经怀孕,她写信求他别离开她,他还是抛弃了她。她因为未婚先孕,受尽欺凌,最后这个孩子在磨难中离开,她嫁给了后来的丈夫,就因为她嫁过去的时候就不干净了。所以丈夫心里有气,对她家暴就更是家常便饭。在她看来,这一切磨难的缘由就是那个始乱终弃的男人。
季歆愉不知道陈总到底有没有收到她的信,只知道结果是他们蹉跎,错过了一生,从最纯洁的爱到至深的恨……
老人死后,老人的儿子终于成功地拿到了酿酒配方,由季歆愉高价购得。季歆愉还提出了送他们的儿子出国念书,如果他们想过去,可以一起过去。都由季歆愉处理。他们自然开心地答应,一家几口在母亲死后,开开心心地出了国。
“司机,找个花店停下。”季歆愉说。
“好的,小姐。”出租车司机带着季歆愉在路上一番穿梭后,在一家花店门口停了下来。
季歆愉下车买了一束洁白的百合,又让司机带她去了海边。
她抱着百合花,走过松软的沙滩。夜风习习,吹过她的心头,是彻底的凉。末了,她在被海水润湿的沙滩上停下脚步,放下怀中的百合。海水一浪一浪打开,打湿百合花。
她在老人的家里,看到过老人有一张照片,就是在这个海边拍的。只是,那时候这座城市还远没有现在这么繁华。她听老人的儿子说,这是老人最喜欢的一张照片,平时总是拿起来看啊看。
季歆愉想,老人还是想回来的,只是这座城市没有给她一个回来的理由。所以,她只能永远的把自己发配在那座住了几十年,仍旧觉得陌生的城市。陌生源于没有爱……
季歆愉对着百合花,鞠了三个躬,抬起头来时,满眼的坚决。她唾弃自己的谎言,但她回不了头了。她也不允许自己再回头。
转身,她踏过软绵绵的沙滩,艰难跋涉,却一下比一下走得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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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伯诚站在季歆愉这边,杨涵觉还算是情理之中。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就连陈总最后都会站在了季歆愉那一边,这让她有些慌了。若是在肖总那边他们再输了,事情就真的不妙了。别说是杨涵,就是杨云富都有些震惊,他是真的觉得自己低估了季歆愉。大概只有韩奕维在听到这件事情后,只是平静地笑了笑,对刘伟说:“这才是真正的她。若是艰难,越是反弹得厉害。”
刘伟微微一声叹息,是替两人至深的惋惜,是替季歆愉的担心。
“前边两仗,歆愉虽然赢得漂亮,但我猜杨云富在肖总那边,是无论如何不会再让歆愉得手的,歆愉相赢还是难。”刘伟担忧地说。
韩奕维轻笑,身体轻松地靠进皮椅里,说:“那可不一定。”
刘伟一怔,一时间有点没懂他这个不一定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说,歆愉能得到肖总的支持?”刘伟不解地问。
“我是说,她的目标不一定是肖总。”韩奕维的眼神深远,仿佛他这会儿已经看到了将会发生的事情。
“不是肖总是谁?不可能是你,难道还能是杨云富?”刘伟有点不敢置信地说。
“为什么不能?”韩奕维不以为然地反问。
刘伟惊得张了张嘴巴,他觉得不是这两口子都疯了,就是韩奕维疯了。有点正常思维,都不会往那想。
韩奕维显然不想对他多解释,转移话题,问:“上庭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有多少把握?”
刘伟耸耸肩,无奈地说:“你媳妇找了一个强劲的对手给我,这次我是遇上挑战了。”
“难得你也能遇上挑战。”韩奕维愉悦地笑笑,调侃道。
也不怪韩奕维会这么说,刘伟在法律上的才华,确实是锋芒毕露,没有几个人能及。他本人更是年轻气傲,没将几个人放在眼中。能让他亲口说,遇上对手了,可见对方真的是个高手。
刘伟看着他渐渐好转的心情,不忘给他泼冷水。
“你也小心了。那女人打官司出了名的疯狂,这次为了赢,一定会咬着你不放。指不定就给你编排点什么罪名。”刘伟白他一眼,心想这官司不是你的事情吗?你怎么还能当成笑话调侃我呢?
果真,韩奕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自嘲一笑,说:“我的罪名已经那么多了,不需要编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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