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苏睿就怀着满腔怨愤,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了博雅楼。
他走到拐角处,刚准备乘车离开,就听见有人在背后叫他。
“苏公子!”
苏睿回头,没想到来人竟是舟漓。
“你来干嘛?”苏睿余怒未消,斜了舟漓一眼,态度十分倨傲。
舟漓却一改刚才的横眉冷对,面色凄然地说道:“苏公子莫不是生舟漓的气了?舟漓也是无可奈何,才想出这权宜之计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苏睿察觉出了不对劲。
“苏公子,钱宣公子今夜也来了,还特地留我在雅间畅谈。他向我打探你的行踪,神色颇有古怪,我猜他是想要对你不利,只说自会试后就再未见过你。可没想到他还没走,你却来了。我为了让你快点离开,只好在博雅楼演了这一出戏。”
苏睿的背后一凉:“他要对我不利?千真万确?”
“说实话,我不敢保证。毕竟我这样的身份,他有什么打算也不会同我说。”舟漓的双眸中水光粼粼。
“可是,他出于什么目的要这样做?”苏睿还是不解。
舟漓摇摇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难道是?!”苏睿猛然一惊。
钱宣是魏景华忠实的走狗,他的态度很大程度上代表了魏景华的态度,难道说他是替魏景华办事,真正想要将他置于死地的,其实是那个阴狠毒辣的三皇子魏景华?
“苏公子发现了什么?”舟漓问道。
苏睿只觉得天旋地转,他扶着墙壁勉强站稳,舒了一口气,没有回答舟漓的话。
他想起父亲当初担任主考官一职时,许多人都颇有微词,最终是魏景华出手暗杀了当时被任命为主考官的秦海义,又派礼部尚书郑磊在皇帝面前力保父亲,这才让父亲如愿成为主考。
可会试泄题案影响恶劣,甚至连父亲这样的三品大员都难逃此劫,而当初的举荐人郑磊更是受到了皇帝严厉的批评,说他识人不明,用人不智,甚至罚了三年的俸禄,小惩大诫。
一个年逾花甲的老臣,被皇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狠狠斥责,本来就是一件很难看的事了。更糟糕的是,五皇子魏景琰趁此机会对六部中所有魏景华的势力发动了一次猛烈的攻击,致使魏景华在这场角逐中受了很大的挫折。
郑磊是魏景华手底下一个重要的楔子,现在被苏镇山牵连出现了松动,导致魏景华在六部中的控制权被削弱,魏景华将罪责迁怒他,也是说得通的。
“若真是这样,可就难办了。”苏睿深深体会到了一种无力感。
如今三皇子、五皇子他都得罪了个遍,可谓是腹背受敌,又无倚仗,今后的路,可真是难走了。
舟漓见苏睿并不打算跟她解释,也不刨根问底,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苏公子,前些日我们博雅楼新来了一个侍女,我瞧她行为举止像是在大户人家中做过工的,便对她留心了一二。后来我的婢女打探到,她原来是从你们苏家被发卖到牙行,后才被卖入了博雅楼。”
“哦,谁?”苏睿并未放在心上,只是随意问道。
“那侍女名叫翠竹。”
“翠竹?”苏睿精神一振。
“嗯。”舟漓点点头。
“此时人在何处?”
舟漓惊诧于苏睿这么大的反应,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回答道:“正在店里啊。”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苏睿阴狠地说道:“今晚,你不论用任何方式,都要将她带到旁边的岳来客栈,我在那里等你们。”
“这这是为何?”
“此人对我大有用处!”苏睿搓着手掌:“只有她,才能解开我心中的谜团。”
舟漓想了想:“好,我答应你。”
午时。岳来客栈。
苏睿在房间里焦急地来回踱步。
猛地,他听见外头传来女子的对话声。
“舟漓姐姐,你不会是骗我吧?我这样的姿色,真的有贵客看得上吗?”
“放心吧,我的好妹妹。那客人不仅年轻英俊,而且家世显赫,是我的常客了。要不是看你长得漂亮嘴又甜,我还不介绍给你呢。你若是把他拿下,下半辈子吃穿用度可就享用不尽了!”
“唉,舟漓姐姐你也知道,像我们这种下等人,除了期盼着能找个好人家,还能有别的什么盼头呢?沦落到这一步,我也是无可奈何啊”说罢,还嘤嘤地哭了起来。
舟漓赶忙安慰:“好妹妹,你快别哭了,待会哭花了脸,还怎么见客啊!”
听到这,苏睿基本上明白了。
敢情舟漓是以豪门贵公子相邀,将翠竹骗来这里的。听她那语气,活脱脱一个骗诱良家妇女的老鸨。
苏睿忍不住嘲弄地冷笑起来,看来翠竹也是个贪财的女人,听到有贵公子看上了她,一把骨头都轻贱了起来,竟不顾廉耻地欣然前往。
不过这也好,只要用财就能打动,省的他再多费口舌。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翠竹一张俏脸彤红,羞答答地走了进来,微微垂着含情的双眸冲苏睿的背影行了一个礼:“奴婢翠竹,见过公子。”
苏睿回过头,似笑非笑。
翠竹半天没有等到回应,有些奇怪地抬起头。当她的目光接触到苏睿那张带着刺骨寒意的脸颊上时,陡然一惊,下意识地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