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1 / 2)

反骨之人 阳关大盗 2912 字 5天前

廖清辉眼中有泪:“许多伤兵在后,马还能驮着跑,可是拖慢了速度……”

古骜脸上也沾满血污,道:“不能等他们了。今日我们以小博大,本就是兵行险招,不可有一丝纰漏,要加快……咳……”古骜按住伤处,廖清辉忙道:“……汉王?”

古骜平了平呼吸:“……传令,加快速度。”

“是!”

旌旗挥舞,古骜带着人,一行只剩不足一万,半个时辰便甩掉了虎贲,来到了北面,这时远处有汉军骑兵稀稀落落汇合,正是昨日带去围县衙的那一批,两千人马,只剩七百余骑。

“汉王!”

“汉王!”

这时远处路上有流民奔跑而来,似乎是被驱赶,跑得稀稀拉拉,许多人身上有血。

汉军队伍速度减慢了下来,古骜发现肩上与腹部的疼痛更厉害了些,额上不断冒出细汗,古骜在马上竭力稳住自己的身体,道:“前面便是雍驰运粮的车队了……去!拿下他们!”

“是!”

汉军穿过流民,向虎贲运粮车队袭去,一时间,卫粮队伍的校官统领来不及反应,便被早就潜伏在流民中的虞家暗曲“唰唰唰”数箭射死,卫粮队伍群龙无首,很快便被汉军冲散,整个过程几乎没有停顿,一气呵成。

汉军迅速地将粮食划开,补充了军队的口粮,这时刚才因为运粮卫队驱赶,而在四处躲起来的流民,也纷纷冒出了头,在汉军的呼唤下赶来取粮。

虞家暗曲忙在运粮队中找了一驾封闭的马车,扶着古骜进入了车内,古骜向外传令道:“继续行进,不得片刻耽搁!”

“是!”

马车急行,颠簸中,那虞家暗曲拿出常备的小包,古骜自己解开了细甲,却见衣衫尽血,古骜问:“今天少了多少人?”

那暗曲回道:“今日三人在廖将军处,九人在此埋伏,九人跟着汉王。跟着汉王的,就剩小的一个了。其他无伤。”

古骜苦笑,看着他帮自己止血、撒药粉、包扎伤口:“……难为你了。”

那暗曲叩头道:“未能保汉王康健,小的有罪。”

古骜摇了摇头:“虎贲中许多将领都认得我,刀尽往我身上招呼。”说着古骜笑了一声,伤口又渗出血来:“我拖着雍驰一日,你家主公就能多胜一日。”古骜仿佛自言自语:“渔阳胜了,急的是雍驰,不是我。”

伤口包扎完毕,古骜用清水洗了脸,重新穿上了细甲,再一次跨上了战马。

第197章 (捉虫)

此时,北方的原野上,风呼啸,战鼓鏖。

出自渔阳的北军以虞君樊为大将,典彪为前将军,古谦为后将军,陈江为偏将军,应战虎贲来袭。虎贲出北平关,统帅十五万兵,在广袤的原野上布好了阵。

这一日,已经是交手的第三日了,前两日,虞君樊命典彪佯败,到处也传说着汉军即将断粮的噩耗……虎贲将士闻之,无不贪功,不仅拉长战线,甚至又从上京又增调了五万兵甲,共二十万,扬言要一举拿下渔阳郡城,斩虞君樊与王世子古疆的头颅献给朝廷!

汉军以无粮军心涣散为名,退到第三日,终于来到了一片平整而广阔的原野上。这里没有虎贲控制的关隘与虎贲大军遥相辉映,只有天苍苍,野茫茫。

此时,两阵相对,一边北军烈马嗤嗤,辔头攒动,人皆衣重甲,戴弯刀,全副武装,马足密密,身后黄龙旗上,大书一个“汉”字,迎着北风,展展律动,他们要雪耻!

另一边前骑兵、后步兵,正是排军严密的虎贲军与奋武军的战阵,他们前者骑着北马,配着剑,后者握着盾牌,拿着长戈,气势锐利,身后旌旗冉冉,绣着一条绕日的紫龙,他们要建功!

虞君樊身穿白甲,坐赤驹,背后一柄银色画戟,缠着龙纹,张牙舞爪,似乎要嗜血。虞君樊伸手缓缓地将兵器抽出,那戟尖在阳光下下反射出刺目的光。举起战戟朝天,一时间龙旗挥舞,长雁嘶鸣,虞君樊嘴边吐出一个字:“——杀!”

原野上尘埃扬,奔腾声起!

两军冲杀!

马与马冲近了,激烈地撞击——马嘶声,战鼓声,喊杀声,轰轰隆隆!震撼着大地!

再这样的平原上,谁又会是汉军的对手?更何况虎贲长日奔袭,已有疲惫?

虞君樊满目都是血色,他很久没有闻到鲜血的味道了……自从那次自己手刃叔父以来,似乎再没有如此酣畅淋漓的厮杀!鼻尖传来鲜血腥气,身上也变得粘稠,到处都是马与战士的血汗混合的臭味,扑进鼻端!

虞君樊的武功是高强的,在汉军的势如破竹中,他更是如入无人之境。冲散了第一批虎贲的骑兵,便是如鱼肉般的步军,马蹄踩踏,人只能奔窜,或引颈就戮。

也许是自小约束压抑,只有练武可以释放,虞君樊感到兵刃在手中,便如行云流水。他记起了当时他统兵围攻叔父的时候,那时虞嘉远远站在高台上,看着在下面带着兵的他。虞君樊微笑着,那微笑映在叔父瞳仁中流露出的恐惧,他至今都没有忘记。自己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虞嘉在临死前,身中数箭,看着他:“我养大了你,没想到养大了一个鬼!”

虞君樊蹲在虞嘉的身边,利刃架在他的颈项上,手中还提着他儿子,和他妻子的头颅,脱口而出:“怎么是鬼呢?你养大了世人口中的第一公子,不是吗?叔父,我说过,我心中一直感激你。”

虞嘉惨笑:“你是鬼,你笑着,却杀人。早就有人说,你命带天罡,凶克家人,同族早就要死在你的手上!可笑天下人都看错了你,竟然说你孝悌,哈哈哈……”虞嘉咳嗽了起来,面上流露出一丝嘲讽的神色:“可惜那位汉王,似乎也看走了眼,不知你披着画皮。但日久见人心,到他看出来你真面的那一日,是你死,还是他死呢?”

“叔父,你说错了。”虞君樊手中的刃尖映出他清澈如水的眸子:“汉王,与君樊是一路人。”

血色弥漫上了澄空,他割下了他叔父的头颅。

他提着头颅站在高台上,下面的厮杀都停止了,众军静静地望着他,他举起虞嘉的头,所有的人都半跪于地,他的部下喊道:“主公威武!”他的敌人喊道:“虞太守,我等投降!”

回到满是尸体与杀戮的郡守府,他跨过一个个倒下的身体,平静地让人拿水来擦手。他把污血都洗干净了,仍然是翩然如玉的公子。

但厮杀以后的大汗淋漓,让他的四肢前所未有的舒畅。

有人求他留下来守卫黔中,他却仍然点了精锐白羽军随行去北地,他要回到古骜身边。他当年立他为汉王,不是为了舍弃他的。他要回去,完成他的志愿。

回程的马上,迎着风,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想——自己真的那么像鬼吗?

也许古骜并不觉得他是鬼,相反,他们两人相知。虞君樊扬鞭拍马加快了速度,便向渔阳奔去。

今日的厮杀,让虞君樊忆起了在黔中的那日。他手中的青龙画戟,如那日一样,仿佛在嗜血地叫嚣着,要饬夺去更多的灵魂与性命……他的汗血宝马舔着落在嘴边的血渍,发出热烈欢快的嘶鸣,仿佛这才是它的天性……他自己则浑身源源不断地涌出杀戮的力气,所向披靡。

古骜知道他这一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