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在府中养伤,但对外面朝堂上的事却不是两耳不闻。程首辅过于刚直,陛下又没有明显表态,而是放权给下面查,恒王此刻怕是在为那份折子焦头烂额。
要是没有恒王试探她女儿身这一出,她也想在翰林中顺风顺水地升上去,而不是走这条险之又险的路。
沈佩心中微叹了口气,翻了一页手中的书卷,若有亲近的人细看,或许会发现这是她过去的笔记手札。
但沈佩也有温故而知新这样滴水不漏的理由。
这件事也正好给了她一段时间,她也必须在短期内提升到日后让旁人看不出她与真正的沈佩有丝毫差别来。
好在她为尚书后,也没落下过学识,两个世界差别也不大,只需尽快熟悉原身的记忆就好。
……
沈佩一心为公,不畏权贵,养伤中不忘报国赤忱的名声外传,宫里的天子还又赏赐了不少,更是赢得一片赞誉。
此案又牵扯到了恒王,街头市尾都在热议民心动向,文人翰林愤慨,在一定程度上,也给调查的府尹增加了莫大的压力,全城搜捕刺杀沈郎中的歹徒。
可是先有沈佩为设计恒王对自己狠心,后又有恒王抹去人证,可以说是把水是彻底搅浑了。
一连数天也没查出个究竟来,那日当街持刀刺杀沈郎中的几名歹人也被发现曝尸在郊外,然而就变得死无对证。
沈郎中遭遇刺杀的案子陷入僵局,但朝堂上程首辅在查恒王门下有关江南盐铁一事上可是丝毫不手软。
当初元玺继位时,首辅人选有三位,但天子元玺考虑到自己的身体状况,最后选择了性子刚直的程老,而非实干且门生满天下的于老和左右逢源的焦相。
自那日程首辅进宫了一趟后,萧函也恰到好处地做出了不敢置信震怒伤怀的样子,然后将此案全权交由程首辅查办。这事不给他办,估计都能在殿前跪个两天两夜。
时隔半月,恒王元焕终于得了陛下接见的允许,一进殿,便急急道,“请皇兄相信臣弟,臣弟绝无谋害沈郎中之心。”
萧函慢悠悠道,“不是朕不相信皇弟啊,只是这份折子……”
连她看到时都惊艳不已,无一遗漏,条条俱全。难以想象,竟是沈佩在督查司半月就达到的成果。
这几日门下被调查抓捕的情况,也令元焕明白,沈佩的折子上些的绝不是一星半点。
元焕一咬牙,跪了下来,低头道,“臣弟有罪。”
沈佩遭遇刺杀是栽赃陷害,而这盐铁税上的暗账分明是有人针对他。
怎么恰好就被沈佩查了出来。
元焕觉得还有幕后的人,没有怀疑沈佩,更多在于元焕相信沈佩真实身份乃是一女子,哪里奈何得了这些官场上男子的尔虞我诈,权谋争斗。
可他不知道的是,沈佩曾经是不会这些,没有人天生会的。
什么时候开始学会的呢,大概是前世凭借功绩晋为尚书之后吧,连思想也随之而改变了,在有了自己的地位与权力,而且,那一切都是她自己挣来的。
沈佩有才,而且学得快一点就通,尤其是这些能帮助她在官场上扬眉吐气,如鱼得水。
这件大案终究是尘埃落定了,沈佩因有功晋升两级,为从五品督查司少詹事。
作为天子的萧函,最后还得施施然出面,什么人当赏,什么人当罚。
她虽未下场,也没出手干预程首辅和京师府因,但旁观着也清楚,实在是精彩纷呈。
如果一切都是由人操控引导,那萧函也要赞叹一声,这编写剧本的人了。
无论这沈佩是何人,终究是不会如小说中那样发展了。
等到沈佩入宫拜谢皇恩,出现在殿前,好个清朗如璧玉的少年郎。
“沈佩参加陛下。”沈佩叩拜在下首,不管前世她位极人臣,高居首辅也好,如今也只是一从五品小官。
沈佩敢对恒王出手,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地位是尊贵,可只是王爷,还不是一言可决国家的天子。
所以沈佩也更加关注大宁天子是什么样的人,
难得能得缘见天子元玺一面。
天子病弱是真的病弱,瞧着有几分病弱的苍白,但也不像是命不久矣的样子,沈佩不禁松了口气,若是命不久矣之相,她恐怕要考虑努力一把尽快弄死恒王了。
不然难道等恒王继位,报复她。
而且她也能察觉天子并没有想要庇护恒王的意思,反而更倾向于听而任之,这样的态度,沈佩垂下眼眸。
9526也只探测到沈佩躯壳里换了个芯子,这个小说衍生世界显然是发生极大偏差了。
萧函没有多留沈佩,整件事她想查未必不能查个清楚,但又何必费那么多心力时间呢,恒王因那份折子获罪,而那折子上所说的有哪一条是假的么。
也许这里面还有别人做了什么,但这些都属于朝堂上的争斗,她只要负责最后的裁决便好了。
心思那么多的原身都未曾亲自下场干预。
沈佩出宫时正好遇见了恒王元焕。
恒王被罚五年俸禄,哪怕没有削王爵,但门下的势力都被拔除了大半。
有谋害朝廷官员之嫌,又用人不当,在朝臣眼中也落了下乘,一向风评名声清贵的恒王短短时日内名声尽毁。
“臣参见恒王殿下。”沈佩不卑不亢,拱手行礼道,
看见间接导致他落到这地步的罪魁祸首,恒王元焕心中有怒意,但却是靠近沈佩,故意亲昵低声道,“沈郎中,你这次可是害我不轻啊。”
他说这话,主要想知道是谁在借沈佩之手来害他。
但沈佩未有露出羞怯受惊之状,反而面色苍白,又是轻咳一声,声音却不低弱,反倒掷地有声,“沈佩此生只忠于陛下,忠于大宁,恒王殿下有些话就不必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