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一起跪在了夏钧尧的面前,双眼通红,脸上掩饰不掉的疲惫。
夏钧尧赶紧上前,双手扶起了他们。
“侯爷,现在情况如何?”
来的几个人正是镇北侯,叶俊生和阮冬青。
镇北侯在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下,便道,“殿下,此前的情况,我们在信中已经告知,便不再多说,先说说我们潜入大梁的发现吧。”
夏钧尧点点头,“甚好。”
叶俊生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送到夏钧尧的面前,“这个就是我们从冷羽那里偷出来的蛊虫。”
夏钧尧拿起瓶子打开,看见里面一只黑色的,浑身长满毛菌的小虫子,在里面安静的躺着,他稍稍一怔,“这么大一只?”
镇北侯点点头,“对,这是母虫。”
他示意夏钧尧把盖子盖上,然后才又接着说,“这种蛊虫繁殖能力并不强,目前我们初步估计了一下,被抓去的百姓中,有三千多名,已经中了这种蛊虫,被冷羽练成了毒士,可以说是人不人,鬼不鬼,而剩下的那些百姓,就是在练成毒士时失败的,已经死了,从那些死人身上,冷羽又练出了另一种尸虫。”
“尸虫,我已经见过了,太子妃在江南的那些粮食已经全部被感染上了那种尸虫,现在还没有处理。”
想到这件事,夏钧尧就忍不住内心的火气,手在桌案上紧紧的握成了拳,“眼下,尸虫尚且可以不管,可这种蛊虫,你们在冷羽那边是否找到了应对之策?”
叶俊生和阮冬青相视一眼,均落寞的垂下了眼睑。
夏钧尧懊恼的叹了口气,“都是我的失策,倘若在魏经年被处死之时,我便对大梁开战,或许能够免了靖江百姓这灭顶之灾。”
“殿下切莫自责。”镇北侯伸手暗卫的拍了拍夏钧尧握成的拳头,“那时的形势我们都看在眼里,当时将士们本就很疲惫,再加上刚刚才和西域开战完,将士们也无心应战,再加上,当时的粮草也不丰裕,尚且能够满足百姓的用度已经不错,又怎么会有多余的粮食供给我们去打仗。”
“对!”阮冬青插了一句,“再加上当时西域那边的情况还不稳定,我们必要先安内,养精蓄锐后,才能对大梁开战。”
“只是,我们谁都没有想到,冷羽能够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来,他是等不及了,害怕让我们喘一口气,到时候他们必败无疑!”
阮冬青和叶俊生这一句接着一句的分析形势,夏钧尧听着,不由得弯了弯唇角。
这些道理他当然明白,只是,心里还是难以接受罢了。
“殿下。”镇北侯站起身,“今日我们就先到这里,我们还有一些事没有做完,等我们做完以后,再来向殿下禀告。”
叶俊生和阮冬青同时站起了身,三人作势就要离去。
“三位等一下。”
夏钧尧出声叫住了他们。
三人停下,回身疑惑的看着夏钧尧,镇北侯问,“殿下还有何吩咐?”
夏钧尧上前一步,看了看三人脸上凝重的表情,忽然弯了弯,轻轻的笑了,“郡主和王盈盈此时就在这府中,三位可以见过再走!?”
“郡主?”镇北侯和阮冬青同时叫出了声。
就连叶俊生都愣住了,他记得他走的时候,王盈盈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说,他知道王盈盈还没有原谅他,可他却没有想到,王盈盈竟然也跟着军队来了这靖江?
“是!”夏钧尧特意将视线落在了叶俊生的脸上,走过去,拍了拍叶俊生的肩膀,“王盈盈是一个聪明的女人,那时候那件事,她心里其实很清楚,并未责怪你,只是……她知道,怎样做,对我们有利。”
叶俊生的眼眶一下红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夏钧尧,“她……她真的没有怪我?”
“嗯!”夏钧尧点点头,“不但没有怪你,她还担心你,所以混进了军营,要不是太子妃偶然撞见,都还不知道她们跟着一起来了。”
这……这……
叶俊生根本就没有想过王盈盈会原谅自己,他更没有想过王盈盈心胸宽大到如此地步,这一刻,他的内心只有那位叫做王盈盈的女人,他所有,所有的情感全部化成了心中那一股暖流……
“生儿。”夏钧尧放下手,看着他微微的笑,“王盈盈确实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女人,她害怕太子妃赶她走,她极力的在军营里突显出自己的能力,她不想成为你的累赘,她只是想远远的看着你,就是这样便好。”
叶俊生当然知道,一个女人想要在军营里生存下来有多么不容易,就像阮半夏当年在西域那一战中,也是冲在了最危险的地方,不惜以自己诱出福察,才让将士们心服口服的默认她在军营中的位置。
一行热泪从叶俊生的眼底悄然划过,他用力的吸了一口气,抬起手拍了拍夏钧尧的胳膊,“哥,帮我照顾好她!”
“嗯?”夏钧尧微微一怔,有些不解,“你不打算见她一面?”
叶俊生流着眼泪,忽而笑了一声,“不了,此行虽凶险,但我还想给自己留一个念想。”
这种心情,夏钧尧能够理解。
他摇着头叹了口气,转身看镇北侯和阮冬青。
镇北侯和阮冬青对视一眼,均摇了摇头,“殿下,虽然我也很想见见静儿那丫头,但是,现在不是时候,只求殿下能够帮老夫好好的照顾静儿。”
罢了。
夏钧尧明白,他也不勉强。
“好吧,既然如此,那三位还是快些离去。”
看着三人伟岸的身影在眼前越走越远,夏钧尧的心情复杂难辩。
他想,如果有一天,他也要冒着这样的风险去做什么事,在走之前,他应该也是和他们一样,不想在临行的时候看阮半夏那张哭泣舍不得的泪脸。
拿着装着蛊虫的小瓶子回到房间,阮半夏还没睡,正坐在床头等着他。
见他进来,阮半夏忙从床上下来,朝他迎了过去,一边解着他腰上的腰带,一边问,“他们都走了?”
“嗯!”夏钧尧点点头,把手里的瓶子亮出来,给阮半夏看了一眼,“送来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