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华虽不愿受李隐胁逼,但又怕他伤及家人,一时伫在原地,进退两难。李隐见她踟蹰不行,便走到她身边,向她颌首示意。临行前又嘱咐了丹砂、樱草替陶华收拾细软。
事出突然,纵丹砂性子比樱草稳重,此刻也没了个主意,只怱怱叫樱草为女郎收拾些行装,便朝二人追了上去。待他们出了陶家大门,便见门外停了一辆马车。李陶二人身后的丹砂一见马车心里便暗道了声不好。
而李隐的长随见李隐出得门来,便快手快脚地搬了只踏脚的矮凳想招呼陶华上马车。可陶华却只是垂首而立,岿然不动。李隐只当她是在闹脾气,伸手托了一下她的手臂却被陶华避过,还是不抬脚。
李隐遂问:“先生怎么了?”
陶华尚未开口,丹砂便已追到他们身后,向李隐说道:“女郎从前落过马,从此便不乘马车。”陶华那次落马摔得严重,寻常行走虽无碍,却是跑不快。兼之心里有了阴影,便再也不骑马,也不坐马车。
李隐听了丹砂的话,看向陶华问道:“当真?”
陶华点了点头,李隐见她脸色微微发白,又想起之前只见过她骑骡,不似作伪。倏地贴到她面前,一弯腰,左手一抬便把陶华整个人扛了在肩上。陶华瞬时只觉天旋地转,耳边传来了丹砂尖叫,下一刻便被轻轻放在了车厢的软垫上。李隐把她放好,关上车门后便跳上马车,坐到了车夫旁边。
李隐府邸离京郊有些远,行行重行行,走了好一会仍未到步。李隐靠在车厢门上,开始奇怪怎地车厢中的人没半点声响。此刻才骤然想起她方才脸色苍白的样子,不禁想:莫不是吓晕了过去?
思及此,李隐悄悄打开了车门,看向车厢中,只见陶华整个人微微发抖,缩成一团紧紧贴在车壁上。李隐见了,忙进了车厢里。这马车原来只供他一人代步,车内虽布置得舒适,但却不算宽敞。李隐人又是身高腿长,如今他与陶华二人同处一车,便似贴在一起般。
李隐见她这般瑟瑟发抖的情状,心中不由愧疚起来,便拍了拍她手臂,唤道:“先生,先生。”可是陶华依旧缩着,并不理他。他便又试着喊了几声她的名字,然而陶华还是没应。李隐没法,只是瞧着她,忽地看到她头顶上的白玉簪似刻了小字。他好奇之下,贴了上去,甫靠近便闻到陶华身上的香气。李隐闻得那清香,脸上不禁微烫,人却没移开身子。也是他眼尖,终看到簪上的小字,不经意便念道:“夭夭。”
陶华听见,竟起身回首看他。因她抱着身子许久,一张鹅蛋脸已是闷得潮红,眼角微微湿润。这般情态竟把李隐看得有些眼热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