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他们倒是不在打架,反而兄友弟恭,弄得屋中众人哭笑不得,刘湘婉却不住叹气:“他们这又是皮紧了!”
从小到底,除了那次她以身犯险,被姨娘打了她一耳光,其余时候姨娘别说打她,重话都未曾说过一句,可轮到他们兄弟俩,许是儿郎,姨娘对他们十分严厉,兄弟俩下学堂后,姨娘会考察他们的课业,更会督促他们写大字,总之,兄弟俩十分畏惧姨娘。
小哥俩吃饱喝足一直赖着不跟走,为了避难,甚至去祖父那里卖乖,只为多待一刻是一刻,直至紫衣过来,哥俩方知在劫难逃,紧紧抓着姐姐的手,说甚也不肯松开,可怜巴巴道:“姐姐,救命!救命!”
此话也不知他们从何处听来,每次惹姨娘生气便会来此寻庇护,更会装可怜求她救命,虽心知他们不过是在装可怜,却真真受不住他们黑珍珠般的小眼神,遂每次刘湘婉都会心软,帮他们求情,一来二去,二人早已抓住她的弱点,每次露出如此神态,定然让姐姐破功。
刘湘婉抚了抚额,仰天长叹:“你们就不能不闯祸吗?”
还好他二人出身富贵,打小耳濡目染知晓府中规矩教养,小小年纪便会察言观色,只会做些无伤大雅的小事,但若生在平常百姓家里,有他们哥俩在,真真是能将房顶给掀开!
宴哥歪头,诧异道:“姐姐,爹爹总夸我跟弟弟乖,为甚你这么说我们?”
刘湘婉被噎了下,讪讪道:“你们真的很乖!”
蔫坏!蔫坏!
姐弟三人一同回去,只听宴哥轻声道:“紫衣姐姐,姨娘可有生我与弟弟的气?”
紫衣尚来不及回话,便听祉哥愤愤道:“哥哥坏,明明是你往夫子身上泼墨,是你惹姨娘生气,干嘛扯上我?”
宴哥斜了他一眼,威胁道:“还想不想日后为兄罩着你。”
祉哥想起大房的侄儿望哥,总是欺负他,每次都是大哥帮他揍回去,遂紧紧握住哥哥的手,郑重道:“我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之言!
刘湘婉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淡笑道:“此话你们从何听来?”
祉哥紧紧闭上嘴,对其摇了摇头,宴哥跺了跺脚,恨声道:“你怎什么都说!”
咦!有内幕!
刘湘婉诧异极了,淡淡道:“此话到底从何处听来?不说的话,待会儿送你们回去后,姐姐就不帮你们求情!”
话音一落,宴哥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讨好道:“姐姐,大丈夫不可言而无信。”
刘湘婉更加诧异,脚步一顿,肃着脸低声道:“再不说我可要告诉姨娘!”
宴哥身子一瑟,瞪了眼满脸委屈之色的祉哥,咳了咳,轻声道:“我们从七哥那听来。”
祥哥!大伯母的嫡幼子!
莫不是他也要习武!
若真……可真要了大伯母的命!
刘湘婉想了想,低声道:“此话再不可说与旁人听,知道吗?”
宴哥与祉哥对视一眼,畏惧的点了点头。
姐弟三人缓缓行至姨娘的院子,进到内室后,只见姨娘冷着脸坐在矮凳上,见他们兄弟回来,冷声道:“还知道回来?”
兄弟俩手拉手走上前,慢慢跪在姨娘面前,垂着头,低声道:“姨娘,我们错了!”
偏黄姨娘视而不见,缓缓道:“你们做错何事?”
宴哥飞快抬头,觑了觑姨娘的脸色,小声道:“儿子不该往夫子身上泼墨水!”
“你……你……”黄姨娘惊的站起来,不可置信道:“你们竟敢往夫子身上泼墨?”
宴哥缩着头,小声道:“姨娘不是因此生儿子们的气?”
完了!不打自招!
祉哥扯了扯哥哥的衣袖,小声道:“你又背着我做错事?”
宴哥摇了摇头:“我走哪都带着你一起闯祸……”
站在一旁的刘湘婉见他二人不在意盛怒中的姨娘,反而小声窃窃私语,尤其说出之话,都替他们愁的慌,只见黄姨娘铁青着脸,厉声道:“绿衣,将戒尺给我拿来!”
宴哥皱着眉头,噘嘴道:“姨娘……”
祉哥怕疼,双手背后,眼眶微红,瑟瑟道:“姨娘……”
黄姨娘指着他们恨声道:“你们现下越发出息了,不仅背着我偷偷爬树,还敢往夫子身上泼墨水,看我怎么收拾你们!”此时的黄姨娘再无往日的婉婉有仪,反而被他们气的脸色涨红,怒不可遏。
到底心疼幼弟,刘湘婉上前一步,轻声道:“姨娘,弟弟们尚小,咱们慢慢教便是。”
只见黄姨娘瞪大了眼睛,气愤道:“他们越发不知分寸,半月前去老爷书房,摔坏一块尚好的徽墨,前儿趁人不注意又爬上树抓鸟蛋,今儿更是……”神色一顿,压抑着怒火:“诸如此类,数不胜数,今日我在不给你们点教训,日后早晚闯下大祸,到时惹得太太重怒,便不是轻而易举掀过去之事。”
爬树!这要是有个万一……想想都后怕不已!
刘湘婉脸色僵了僵,求情之言立即咽了回去,附和道:“确实该打!”
哥俩不可置信的看向姐姐,一口同声道:“姐姐……”
刘湘婉轻声道:“你们小小年岁竟敢私自爬树,若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可曾想过姨娘跟姐姐会伤心。”
宴哥低声道:“姐姐,有小厮跟着我们……”
刘湘婉顿时无语,这宴哥年岁大了,反驳人的话是一句接一句,有时更是噎得她说不出话,一时间说重又怕姨娘揍他们,说轻又如同隔靴搔痒,心下纠结不已。
未料黄姨娘冷着脸,怒声道:“如此说来,你们还有理了。”
宴哥垂着头,小声道:“姨娘,儿子错了,若您要打就打儿子,不要打弟弟。”
祉哥害怕的躲在哥哥身后,哭泣道:“姨娘,儿子错了,您要打就轻轻的打儿子,不要打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