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将军走出御书房时,外面正艳阳高照,曹将军回头看着高高在上的“御书房”三个大字,只觉得遍体生寒,他保住了大女儿的命,成全了大女儿的心愿,却毁了小女儿一辈子的幸福,他如何有脸去见单纯濡慕的小女儿?
御书房里,皇后一脸不痛快:“本以为曹家大姑娘是个好的,勉强可配津儿,没想到是这么个不知廉耻的。”
又想到自己儿子要娶那个无才无貌的曹宝珠,对曹敏更厌恶了几分。
当今拍了拍皇后保养得当的手安慰道:“津儿好美人,婚后多赐他些美人补偿就是了,曹家是朕的肱股之臣,定不能与朕离心,要曹敏死容易,曹卿心里难免会有心结,反正女人生子素来是要在鬼门关转一圈,曹敏能不能平安生子还另说。”
皇后也知道轻重,不过心里有气,白抱怨几句罢了。
长公主回到沈家,刚到正院门口,就看到紫苏一脸焦急地在院门口张望,见到长公主忙迎上来道:“娘娘可算回来了,郡主一下课就来找娘娘,如今正躺在软榻上闷闷不乐。”
长公主忙进屋,果然看见软榻上的毛毯里鼓起一团包包,长公主掀开毛毯,元安噘着嘴缩成一团,正生着闷气。
长公主让其他人都出去,然后摸着元安的额头问道:“你都知道了?”
元安从毛毯里钻到长公主怀里,一脸委屈地点点头,“我想了一晚上加一上午,终于明白了,荷香确实是曹婶婶故意放出来报信的,不过不是让我去救宝珠,是故意让我知道曹姐姐和赵郡王的丑事。”
长公主微笑着点点头,示意元安继续。
“曹叔叔不是因为气愤宝珠替曹姐姐遮掩才打她的,是故意打给我看的,也是打给当今看的,曹叔叔就想借我的口让母亲知道,再让母亲去告诉陛下,曹叔叔和曹婶婶是如何的愤怒。”元安缩在长公主怀里,握拳锤了下自己的脑袋,“平日都说我聪明,我看我一点都不聪明,被曹叔叔和曹婶婶算计了都不知道!”
长公主忙抓住元安的手腕,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是不聪明,只是经历的太少,听到宝珠被打了就以为是曹将军迁怒于她,见曹夫人态度有异,便以为曹夫人是心疼女儿,才故意让你知道,好让你救宝珠。”
长公主摩挲着女儿细弱的手腕,安慰道:“不是你不聪明,是你根本不会往这方面想。”
元安翻了个身,枕着长公主的腿,心中还有不解,“为什么曹叔叔不直接禀明当今,要绕这么一个大圈子,还害的宝珠挨了一顿打?”想到只能趴在床上的曹宝珠,元安有些心疼,“我去看宝珠时,宝珠还在自责自己没早点劝阻曹姐姐,让曹叔叔和曹婶婶生了这么大的气。”
长公主叹了口气,没有回答元安的问题,圣心难测,曹家不敢冒这个险,只能通过自己这个皇妹转圜一下,这些她不想要元安知道,元安一个女儿家,以后只要守着自己那一片小天地就行了。
元安可能也察觉到了什么,见长公主不说话,也没有继续追问,母女俩静静待到秦氏和三个小团子过来。
下午时,临城所有权贵都知道当今把曹家大姑娘指婚给了赵郡王,就在众人暗自揣测曹家失了圣心,不然当今怎么会把曹大姑娘指婚给赵郡王?赵郡王可是当今死敌之子,又是臭名昭著的纨绔子弟,府里的美人不说一百也有八十了,而且男女不忌,临城谁敢把女儿嫁给他?
没想到半个时辰后,凤仪宫传出皇后懿旨,皇后为奕王求娶曹家二姑娘。
曹将军一声不吭,圣旨和懿旨都领了,众人一时间倒是糊涂了。
只有长公主和元安心知肚明,长公主还好,只不过感慨两句就不放在心上了,元安却蒙了。
宝珠和二表哥?
宝珠立志要嫁给郑家大公子那样的沙场英雄,二表哥立志要娶大尧第二美的女子,他觉得第一美肯定是自己小表妹,故而退而求其次娶个第二美就行了。
这两人性情脾性相差十万八千里,元安在坐立难安,好不容易熬到曹家派人来说,曹宝珠明天将会来上课,她几乎睁眼到天亮。
曹宝珠在沈家二门处下车时,一眼就看到了在二门处的沈惠,曹宝珠顿时心生警惕,沈惠在这干嘛?她一心想嫁给奕王,如今被自己截了胡,难道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沈惠的反应却出乎曹宝珠的意料,只见她十分亲热地上前拉了曹宝珠的手,笑道:“听说宝珠妹妹前段时日病了,我在院里不大接触外面,竟然到昨日才知道。”
曹宝珠抽回自己的手,开口道:“我的病已经好了,多谢沈姐姐记挂了,我还要去书房上课,就先失陪了。”说着就往内院走去。
沈惠却跟了上来,温婉地笑道:“我也许久没去给两个嬷嬷请安了,不如我们一起吧。”
曹宝珠奇怪地看了沈惠一眼,她没毛病吧?她去给两个嬷嬷请安?她不扎小人咒两个嬷嬷就算她有良心了!
曹宝珠不搭理沈惠,沈惠却丝毫不把曹宝珠的态度放在心上,反而一脸关切道:“听说妹妹许配给了奕王殿下,还没恭喜妹妹呢。”
曹宝珠敷衍地点了两下头,连口都懒得开了。
沈惠不动声色道:“本来还以为安儿妹妹会嫁给奕王呢,毕竟安儿妹妹和奕王两情相悦……”
曹宝珠猛地停下脚步,扭过头望着沈惠,“你说元安和奕王两情相悦?”
沈惠一脸懊悔,支吾道:“我……这……曹妹妹原来不知道?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都是我多嘴!”
曹宝珠不屑地冷哼一声,“你嘴确实挺多的。”然后扭头扬长而去。
沈惠站在院里,眼中的嫉恨几乎化成了实质,凭什么曹宝珠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嫁给奕王?凭什么!
曹宝珠见到元安第一句话就是:“元安,你喜欢奕王吗?”
元安本有一肚子话要和曹宝珠说,被曹宝珠一句话全吓没了。
她和二表哥?
开什么玩笑!
曹宝珠一脸愧疚,“如果你喜欢奕王,我去和皇后娘娘说,我不嫁奕王。”
元安恍恍惚惚,回过神后哭笑不得道:“谁告诉你我喜欢二表哥的?他对我而言和我大哥哥二哥哥没什么区别,若是是兄妹之间的喜欢是有的,若说男女之情,那是绝对没有!”
曹宝珠将信将疑,“那你堂姐干嘛告诉我,你和奕王两情相悦?”
元安一愣,沈惠?她又出什么幺蛾子啊!
元安拉着曹宝珠的手排排坐在书案前,“我家高祖曾经说过,不许沈家子孙与没出三服的表兄弟姐妹结亲,你只管放心。”
曹宝珠奇怪道:“亲上加亲不好吗?你家高祖为什么不许?”
元安道:“听说是高祖的妹妹嫁给了外祖家的表哥,一连生了五个孩子都是痴儿,高祖觉得血脉过近,结亲会受上天诅咒,便定了这条规矩。不过也有例外,我大伯母就是我祖母的表侄女,算起来还没出三服。”
曹宝珠忙问道:“你大伯母就是你堂姐的母亲?”
元安笑道:“你养了几天伤,把脑袋都养木了不成?我不就这一个大伯母?”
曹宝珠一把抓住元安的手,心有戚戚焉,“你家高祖真知灼见,该听他老人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