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之过?腹黑如他靳霄,还会是无心的?林舒曼心底暗骂,这个靳霄,就算不是他自己的身子,也不能这般不知爱惜啊,活该你上辈子变成松鼠桂鱼。
林舒曼冷冷一笑,睥睨着地上的林静娴道,“你姐姐做了什么事,要我来宽恕?”
说到这,林静娴正欲张嘴,林舒曼却打断了她,继续道,“她做了什么事,要你来求宽恕,你……是谁呀?”
林静娴此刻正哭得梨花带雨,冷不丁被这刀子一般的话语一戳,登时愣在了原地,都来不及擦去满脸的泪痕,左右为难起来,辩解也不是,不辩解也不是。
按照以往林舒曼的性子,得饶人处也就且饶人了,可重活一世,她实在忘不了眼前母女所做的种种,于是靳霄那腹黑的性子也传染了她一般,竟有些玩心大起了。
她眼波一转,望向跪在地上的林家主母,问道,“舒曼呢,本宫有事要见她。”
舒曼?林静娴睁大了眸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这冷如寒冬的太子爷,竟然如此亲昵地叫着她的姐姐?
林家主母听了,倒是颇有些高兴,毕竟这门亲事如果真的成了,收益最多的,还是林家。她赶忙抬起头,一脑袋的珠玉钗簪晃得那叫一个人让人眼晕,笑道,“不肖女啊,正在房中躺着呢,只……只是今日身体微恙,不……太方便见太子爷。”
“哦?”林舒曼眉眼一挑,“既是身体微恙,本宫也恰好赶来了,自然没有不瞧一瞧的道理。”
说到这,林舒曼不顾所有人的眼光,抬腿便走,面上无波无澜,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势让院中众人实在猜不出“太子”如今究竟作何感想,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生怕有任何差池。
没有下人引路,林舒曼径直走到了自己曾经住了多年的房间,这让林家主母多少是有些心生疑虑的。她满脸堆笑,谄媚地道,“太子爷果然聪慧异常,来府上第一次,竟就能找到曼儿的房间。”
深潭一般的眼眸一转,扫过林家主母的脸,林舒曼脸上依旧绷着,声音却柔和了一些,道,“曼儿和我说过,平日里最喜欢合欢花,我看这院子里合欢树开得茂盛,估摸着,便是曼儿的院子吧。”
方才还是舒曼,这会就变成曼儿了,林静娴呼吸一窒,满嘴的苦寒无处言说,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林舒曼目视前方,余光中却能瞥见林静娴那皱吧的小脸上已经写满了酸涩。那副想怒又不敢怒的模样,当真使林舒曼心情大好。
于是迈步跨进院子中,要看看靳霄究竟耍什么鬼花样。
到了卧房外间,林舒曼还是停下了脚步,侧着身子,从冷若冰霜的桀骜面容上挤出一抹笑意来,这个角度,恰好能让跟在一旁的林静娴看到。
她轻声问道,“曼儿,我方便进来么?”
里间传来一声娇柔软糯的声音,细若游丝,却温婉可人,“请进来吧。”
林舒曼乍一进屋,便看见了躺在床榻上的“林舒曼”,散乱的发丝半遮半掩地衬托着她那白嫩如玉的面庞,娇俏的双眼中蒙着一层雾气,鼻尖都已经哭红了,娇娇弱弱地想要起身,向眼前的“太子”行礼。
林舒曼心底暗骂,靳霄,你下辈子就该托生去当戏子伶人,何苦做什么争权夺势的太子爷,瞧你这会演的样。
可身体还是赶忙一步抢上前去,扶住了刚刚坐起的靳霄,轻柔小心地又将他放在了床上,道,“你身子弱,别乱动,不必拘礼了。”
两人距离离着近了,林舒曼才看清,眼前娇憨女子修长白净的颈子上,赫然出现了一条赤红的勒痕,衬在皓白的肤色上,格外狰狞。再抬头看向那张桃花脸,额角一道新伤殷红异常,再配上那楚楚可怜的泪眼,叫谁能不怜惜呢?
一股邪火直接窜上了林舒曼心头,眉宇间的冷厉之色,尖锐得如同刀剑一般,不由地让人遍体生寒。她如鲠在喉,真想冲上去掐死靳霄这个败家子,如今这么美艳的身体给他用着,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要知道当年她自己为了抗婚,都没舍得上吊撞墙的。
可即便再气再恼,林舒曼还是知道此时最重要的是同仇敌忾,一致对外的。于是冷冷地转过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林母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母正欲回答,又被一旁的女儿直愣愣地打断了,她尽力想要使眼色让林静娴停下来,可奈何林静娴毕竟年纪小,不经事,此时她已经被激怒,也顾不得其他了,张嘴便道,“回禀太子殿下,姐姐在接到赐婚圣旨之后,便要上吊自尽。被丫鬟婆子救下来了,见自己没死成,又撞了墙了。”
林舒曼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她低头看向一脸无辜的靳霄,又看向孤注一掷的林静娴,问道,“此话当真?”
这时候,靳霄拽住了林舒曼的衣角,艰难地爬起身来,皓白的贝齿咬着下唇,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辩解道,“不是这样的……太子殿下……”
林舒曼把他扶起来,倚在床头,他继续道,“昨天夜里,妹妹特地来我房中找我,对我说,昨日我在东宫之中,被太子殿下抱着出了门,让京中许多贵妇贵女都看见了。如此一来必然惹出许多闲话来……”
说到这,靳霄低着头,隐隐啜泣起来,“妹妹说,姐姐若如此不顾名节,必然让林家蒙羞。于是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死了吧……”
听着这番话语,又看着靳霄此刻矫揉造作的样子,林舒曼恨不得冲上去打他一顿。但还是得忍住满身的鸡皮疙瘩,虽然冷清,但还是很温柔地道,“你昨日崴伤了脚踝,我抱你去上药,这是人之常情的事情。更何况,今日父皇已经赐婚,你早晚都是我的太子妃,我抱你一下,有何不可呢?”
说到这,林舒曼眼神一凛,如尖刀一般插向林静娴,幽幽问道,“本宫抱自己的妃子,谁会说一个不字?是京中贵妇贵女,还是你,这个妹妹?”
作者有话要说:
林舒曼:你恶心到我了!
靳霄:做女人,挺好。
回应一下小可爱问题:文案上也提到了,林舒曼前世没有嫁给太子,她抗婚了。
第六章要脸
这太子殿下的狠厉之名,早就在京中盛传。如今被这双带着毒钩的眼睛盯着,林静娴感觉周身的血液都凝滞了一般,赶紧辩解道,“不是的不是的……臣女冤枉……我……没有对姐姐说过这样的话……”
林舒曼其实知道她是冤枉的,可又没有十分冤枉。前世的林舒曼,就是被她的妹妹连夜撺掇,拼死不接圣旨而拒婚的。想来今生这番话虽然不是她说的,但她昨晚一定是去找靳霄了。
那靳霄虽然在上一世争储失败,但好歹也是权谋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就算如今化身小浪蹄子,也不是你一个黄毛丫头能玩得过的。
林舒曼也学会了避重就轻,眉毛一挑,“所以呢?你的意思是,本宫故意冤枉你了?”
林母从旁听出“太子”殿下语气之中的不悦,马上道,“太子殿下,小女不是这个意思,都怪老身平日里管教不严,她……多胡言乱语。老身日后一定会对她严加管教的。”
林舒曼嘴角泛起戏谑一笑,“日后?待本宫出了这林府大门,她就又开始胡作非为了,本宫怎么知道你管教她了没有。”
“昨日她在东宫之中喧哗,本宫本就想惩戒一二。曼儿极力劝阻,本宫才饶她一次,”说到这,林舒曼低头看向靳霄,“曼儿,我不是吩咐你转告令尊,要罚这丫头跪祠堂么?怎么她还能在这大放厥词呢?”
靳霄轻轻拽着林舒曼的衣袖,眼波流转,眉目含情,娇嗔地央求道,“太子殿下,娴儿还小,不懂事,您别和她一般见识了好不好。您不是说,以后我说什么,您都会答应的,那……您就别太苛责娴儿了好不好?”
林舒曼看着靳霄用她的身体做这般娇憨造作状,彻底服气了,心底暗暗央求,大哥,这回我彻底服你了,求你了,正常点吧。
可脸上,依然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点点头,“你呀,就是太善良,太傻了。”
说到这,林舒曼转头,看向林静娴,“我既答应了曼儿,我自然不会太过为难你。但你好歹也是尚书府嫡女,这般没有教养,恐怕也有损尚书府的名声。这样吧,你也不必去你们林家祠堂跪着了,你冒犯的是我,又不是你们林家的祖宗。从今日起,你每日去东宫前院跪三个时辰,跪上一个月,以示惩戒了。”
靳霄抬眼看向林舒曼,掩在他那帅气冰冷的身体之中,竟也学会反击了,很好,有进步。
他决定继续考验一番林舒曼的临场应变能力,于是扶着额头,娇弱地问道,“太子今日来府里,所为何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