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望本来就是凑过去问一问,并没有想太多, 但程修谨转过头的那一瞬间, 眸子里藏了太多太多的情绪,像是一个无底的深渊,将她的心智全都吸了进去。她不敢说那双深邃漂亮的眼睛里没有掺杂一丝一毫的□□, 因为后者眼睫再次抬起来的那一瞬间,温软的唇已经吻上了她的。
男人的这一个吻很克制,并不像之前南望公寓里那么霸道缠绵, 只是蜻蜓点水般触碰了她微凉的双唇, 没有深入, 也没有试图用蛮力撬开她的牙关——实际上如果他那么做了, 就会发现南望毫无防备,根本无需费力就可长驱直入攻城略地。
可南望在他凑过来的那一瞬间就懵了,感官像是全部失去了作用, 只能闻到他身上独有的那种清冽好闻的气息,也没想到要躲开,随着程修谨突如其来的亲吻僵直着脊背靠在身后的靠背上,在意识到车里不仅仅有他们两个人还有前排的司机在之后,脸颊火速烧了起来。
她刚刚才想程修谨这个人温文尔雅地过了头,他就……
这个人果然是有读心术,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的吧?
简单纯粹的亲吻持续片刻,男人终于慢慢退开,睁开了双眼。她的眼睛还是瞪得大大的,就好像完全在状况以外,一点都不专心。程修谨忽然之间有点恨,恨她这种无辜又震惊的眼神,恨她这种事不关己的态度,也恨自己不敢越雷池半步的软弱。
在南望的面前,他一直是软弱的。
南望下意识地抿了一下嘴,抬手触上自己原本微凉但似乎染上了他的体温的双唇,又愣了几秒,才尴尬地咳嗽了一下,尽力忽略持续发烧的脸,拍了拍脑门一本正经地说道:“那个,车里有点热。”
一定是车里太热了,不然她怎么会连手心都出了汗。明明是这么小儿科的亲密,又不是什么……不不不,没有什么又不是。
程修谨似乎这时候才发现她微醺的脸颊,忽然朗声笑了,侧过头瞥了一眼面无表情专心开车的司机,退回去坐好系上了安全带,整理了一下衣领,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来,“良叔跟了我很多年,是非常专业的司机。”
言下之意就是这个良叔是非礼勿视完全不会将他们亲亲抱抱的行为说出去的了。南望听出了他话里的玄机,一点安慰的作用没起到,脸颊反而更烧了,“你不要老是这样……”
说到这,南望又顿住了。程修谨这个人实在太绅士太文雅太听话了,她今天要是说了不喜欢被他吻,这家伙很可能真的就不会再吻她了,但本质上来说南望还是个色/女,当然也不希望他真的全面禁欲……真是又矛盾又不好意思。
她是怎么把自己逼到这个左右都不是的境地的……
果然,南望刚说到一半,程修谨就敛起了眉,神色也变得有些严肃,正做洗耳恭听状。可没想到南望没说完就停住了,脸上的神色也又为难又纠结,心中的不安越发地扩大起来,“你怎么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何况是他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南望根本不知道他对她迷恋到什么程度,不知道多少个夜晚他曾因为她不眠,也不知道她一个稍稍的靠近会让他产生什么样的反应。程修谨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克制,以至于她并不会因为他心里的那些疯狂念头而被吓到,但凡事都没有个标准线,程修谨不知道在她心里的那条底线在哪里,也不知道她会接受他到哪个程度。
难道仅仅是一个浅吻,对她来说已经过线了?
南望被他这个沉甸甸的眼神看得心里越发愧疚和纠结,但“没什么,往后你随便亲”这种话是打死都不可能说出口的,是以她只好摇摇头随便岔开了话头,咳了一声顾左右而言他,“没什么,我本来要警告你不要老是这样散发魅力,但后来想了想不打算说了,因为我怕你骄傲。”
这是在胡言乱语什么呢。程修谨被她这么一句别别扭扭的表扬逗笑了。不过因为这句话,那颗想不安的心也算放了下来,可心底的那份柔软却仍旧无法平息,不敢再做什么越矩的行为,只好将她放在胸前的手捉在手心里,指肚划过她圆润的指甲,划出浅浅的一道印子,也在心里留下一道痕迹。
原来她的手这样软,握在手里心里却痒痒的,就好像捉不住的云彩,随时随地都会走失,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她锁在他身边,叫她没办法离开。
南望手心里汗涔涔的,心里已经做了打算,如果程修谨问她为什么手心这么湿,她就强行说自己天生手汗多,可对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种细节,摩挲着她的手指,脸上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这种神色在其他情境下也可以叫做走神,但此时此刻南望十分享受这来之不易的静谧。车子不快不慢地朝着江畔公寓的方向开去,南望背靠在座椅背上仰着头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抿了一下唇,闭上眼睛朝他的肩膀滑了过去。
嗯,其实她才没困呢,她就是想占占便宜。
“跟了程修谨很多年、很专业的老司机”的良叔一直秉承着非礼勿视的原则专心致志地开车,听到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对话突然之间停了下来,终于没忍住从后视镜往后座看了一眼。没想到正巧看到南望闭着眼睛往程修谨的身上靠。
沉沉的脑袋搭上线条挺括硬朗的肩膀以后,程修谨总算从是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失神中清醒了过来,微微侧了一下头意识到那是南望靠了过来,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异常温柔。良叔给程修谨开了这么多年车,也从来没见过程修谨露出这样小心翼翼又夹杂着一点欣喜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