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朝房、清晨、内
高士奇坐在朝房的大炕上,甩开腮帮子喝豆汁,吃油条。
陆续有官员进来,互相道乏请安,高士奇支支吾吾地和人打招呼。明珠看索额图坐在炕上闭目养神,冲着高士奇使个眼色。
高士奇放下碗,跟出来。
2、紫禁城的一个小巷里、清晨、外
明珠一站定,就回头问高士奇。明 珠:昨晚你当值,写折子了?
高士奇:(得意洋洋地)就皇上的意思,保一保靳辅的儿子,我给你递了信儿了。明 珠:(紧张地)你要见机行事,千万不可冒失。
高士奇:(不屑地)一个伊桑阿——明 珠:(小声地)所有满臣,你不想活了?皇上毕竟不能一手遮天。我在老索家里安了一
条线,总之今天凶险之极,你万要当心!
明珠说完,匆匆走了。剩下一个高士奇在空荡荡的小巷里发愣。
3、太和殿、日、内
众官员拜跪完毕,康熙还未及说话,伊桑阿就出列跪倒。伊桑阿:皇上,奴才请自劾!
康熙:(一愣)自劾什么?
伊桑阿:奴才执法不严,愧领刑部,靳辅之子杀人一案,奴才内惭清明,外愧百官,非自求去职不可!
百官有人漠然,有人惊讶,大殿里静寂无声。
康熙没说话,伸手从李德立手里接过一杯茶,喝了几口。康 熙:(盯着伊桑阿)不容易啊,学会自劾了,讲下去。
伊桑阿:(不理康熙的讽刺)靳辅是一品总督,他蒙皇上赐王命旗牌和上方宝剑,有先斩后奏之权,他的儿子杀了人,明知有罪,还让刑部议罪,安的什么心!大清律到他这儿要走样了,奴才还有脸做这个刑部尚书吗?奴才跟刑部的司官、礼部、吏部的堂官商议过了,靳辅之子若能免罪,我们几个通通愧对祖宗成法,愿意自劾去职!
又出列几个大员,一声不吭地跪倒。索额图闭着眼睛,假睡一样。
明珠是另外一番做作,惊恐万状地看着面前。
明 珠:(出列一步)各位大人,事情还没到推车撞墙的地步,这是做什么?高士奇不停地舔嘴唇,故作镇定,头都不敢抬。
康熙愣了片刻,笑起来,又尖利又刻薄。
康 熙:好嘛,要搁车啦?破坏祖宗成法,刑部审案子审到朕的头上来了!你伊桑阿要判朕什么罪?你说呀!
康熙尖利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官员的头垂得更低了。康熙看了高士奇几次,高士奇头都不抬。
明珠:(低声下气地)伊尚书,这件事是案中有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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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长河
伊桑阿:愤而杀人,是死罪,何况以官员之身杀无辜之平民。明相,我请教一句。明 珠:(擦擦汗,陪着笑)不敢不敢。
伊桑阿:一品总督的儿子杀了人,可以被赦免,皇上的儿子杀了人,是不是就有功了?康 熙:(再也忍耐不住了,站起来,大声地)你狂妄!
下面百官失色,全都跪下了。
等大家再抬起头来,康熙已经走得没影了。
4、西华门外、日、外
李德立宣旨,伊桑阿跪听。尚未散朝的官员们跪了一地。
李德立: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伊桑阿敢直言相谏,忠心可嘉,加太子少保衔,赏戴花翎,
赏黄马褂,赐钦差下清江,监斩靳鹏!钦此!
伊桑阿:(满脸是笑地磕下头去)奴才伊桑阿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也陆续地爬起来,有人欢喜有人忧。
只有伊桑阿和他周围的满员们簇拥着索额图,个个兴高采烈。伊桑阿:天下!满人的天下!
5、上书房、日、内
康熙冷着脸,坐在榻上看书。
高士奇神情恍忽地被李德立领进来,一进门就差点摔一跟头。康熙眼都不抬。
高士奇就在门口跪倒。
高士奇:臣高士奇参见皇上,恭请皇上圣安。康 熙:(冷冷地)进来吧。
高士奇抬头偷眼看看康熙脸色,康熙还是毫无表情。高士奇更加惶恐不安,连磕了几个头,一路跪行过去。
高士奇:皇上,臣实在是——皇上——康 熙:(合上书看他)你倒很聪明啊。
高士奇:不是臣胆小无能——是臣胆小无能——康 熙:(被他逗乐了)滚起来吧,真该给你鼻子上贴块膏药,到戏台上唱丑去,听听你说
的都是人话吗?高士奇:是是是。
高士奇这才站起来,拼命揉着腿,偷眼看康熙脸色。
康 熙:(叹了口气)还是在戏台上当皇上好,钦此钦遵的,那真是一言九鼎!谁能知道朕还要受这种窝囊气!今天幸好你聪明,你要刚才跳出来,只怕现在在大狱里。你很懂朕的心思,很好。
高士奇擦擦额头的汗,暗觉侥幸。
康熙:(负手在屋里踱步)也不能说伊桑阿没道理,朕在这件事情上太急促了些,反倒把
靳辅害了。
高士奇:皇上,还有什么法子补救,臣一定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康 熙:(无奈地叹口气)你去清江走一趟,把青石条的事情查清楚,别让靳鹏死的太冤枉。高士奇还想再说话,康熙闭上眼,疲惫不堪地摆摆手。
高士奇无声地退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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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长河
6、河道总督府院里、夜、外
快马驿差,砸开了河道总督府的门,匆匆地奔到灯火最旺的房间里去。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灯都亮了,响起了女人的哭声。
7、河道总督府靳辅的房间、夜、内
靳夫人已经哭得晕厥过去了,郎中给他施汤药。
银针下去,靳夫人呻吟了一声醒过来,已经没有力气哭出声来,泪水无声地流下。小福拿着毛巾给她擦泪。
郎中:夫人,忧能伤人,天大的伤心事,保重自己身体要紧。
宝日龙梅坐在床边,握着靳夫人的手。
宝日龙梅:夫人,现在可不能倒下去,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可把靳大人害苦了。
郎中走到外厅里,陈潢和郭河叔在桌边站起来迎他。
桌上已经摆好了笔墨纸砚,小毛子正在磨墨,两只眼睛也哭得红肿。陈 潢:(急切地)先生,怎么样?
郎中:医家不救想死之人,还要靠你们多劝劝夫人。
郎中坐下,把药方开好。
陈潢:小毛子,带先生去帐房,赶紧抓药。
郎 中:赏钱就不领了,在下是本地人,这五年以来能安居家中,皆拜靳总督之赐,能给夫人看病,也是一番心意。陈大人,请了,郭大人,请了。
小毛子应了一声,接过药方,领着郎中出去了。陈潢和郭河叔也不约而同地叹口气坐下来。
郭河叔:皇上连这点事都办不下来,还替他卖啥命啊!陈 潢:(紧张地)嘘——你要害死人啊。
郭河叔:我是呆不下去了,我回洪泽湖,我是看着靳鹏长大的,他十二岁跟着他爹上堤干活,挨打的时候还往我窝棚里跑,我要看着他让人砍脑袋了——郭河叔哽咽着,说不下去了。陈潢也无语。
8、县衙大牢里、夜、内
铁门打开,两个打着“河道总督府”灯笼的河兵陪着靳辅从昏暗的过道里走过来。被囚禁以久的靳鹏抬起头往外看,几步走到木栅栏旁。
靳鹏:爹,我在这儿!
靳辅进来,冲着管监的牢头点点头。河兵和牢头暂时退下去。
靳辅手里提了一个大食盒,放下,打开,取出酒菜来。靳 辅:你娘病了,让下人做了你最爱吃的。来,爹陪你吃。
靳鹏半天没说话,像得疟疾的人打摆子一样,连牙齿都上下“格格”地撞个不停。靳辅想摁住他,靳鹏的劲太大,竟然一时摁他不住。
靳鹏跌跌撞撞地冲到门口,想撞开门出去。
铁链撞得乱响,他嗓子里发出野兽一样的嚎叫声。靳辅过去死死地把他摁住,父子俩挣扎着。
靳鹏被摁到地上,大声地哭起来,狠狠地打了靳辅一耳光。靳辅眼泪也掉下来,狠狠地打了他一耳光。
靳鹏的抖动慢慢平息了,靳辅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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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长河
靳辅:(低声地)你是替爹去死的,爹对不住你——
9、河道总督府院子里、日、外
靳辅、陈潢、郭河叔等人都穿着官衣,跪在地上。院里细乐高奏,香雾缭绕,案上供着大香炉。
伊桑阿身穿黄马褂,旁边的戈什哈抱着锦装圣旨,跟在身后。高士奇等人随从在一侧。
伊桑阿:宣旨。(展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清江屠民之事,俱交刑部尚书加太子少
保伊桑阿监理,协办大学士、上书房大臣高士奇督催秋汛防务事宜。钦此!靳 辅:臣靳辅领旨谢恩!问皇上安。
伊桑阿:(抱拳冲天)圣躬安!
伊桑阿虚扶了一下,靳辅从地上站起来,其他人等也都站起来。靳 辅:请钦差大人进河督衙门休息。
伊桑阿:(皮笑肉不笑地)那是一定要讨扰的,久闻河督衙门花钱如流水,这处行辕等闲人也消受不起呢。
伊桑阿昂首阔步地在靳辅的陪同下进去。高士奇冲着陈潢挤挤眼。
10、河督府花厅、日、内
花厅大张宴席,开了三张桌子。
靳辅、陈潢陪着伊桑阿、高士奇一桌。郭河叔等人陪着伊桑阿的随从坐了两桌。
厅里觥筹交措,笑语晏晏,听起来毫不像片刻就有刀光之祸。
靳辅:河道这些年来,深得朝廷里诸位大人的支持爱护,天佑大清,河道安宁,给伊大人
敬酒一杯,表表我河道官员的心意!
伊桑阿:这都是皇上的恩德,我这一路坐船看下来,堤倒是修了不少,也不知道顶用不顶用?
船过骆马湖,水可是不小哇!
靳辅:骆马湖是黄河的中下河,一百八十里借黄入运,风急浪高,再有五年,新开凿的河
道投入使用,钦差大人再来的时候,就不会晕了。
伊桑阿:也不知道那时候来了,还能不能再看到靳大人?这可是天意难测了,哈哈!
周围喝酒的官员听了这句话,都吓了一跳,埋头喝酒,谁也不敢说话。
陈潢:(忍不住了)这我可就不懂了,莫非伊尚书觉得靳大人有什么不是吗?大家伙都在,
正好请教请教。
伊桑阿:(被他噎了一下,干笑着)我是说,靳大人一定要高升了。
陈 潢:(紧跟了一句)靳大人已经是一品总督,再升,难道要当皇上吗?伊大人,您可失言了!
伊桑阿好不恼怒,坐在那里半天没说话,让人抓住话头,一时间反驳不了。
靳辅:天一说的是无心之言,我能蒙皇上加恩,整修河道,已经是不世的恩宠,岂敢有他
想。来来来,喝酒喝酒。
伊桑阿:(把酒杯一顿,冷笑一声)我可没你们汉人这么会说,说过午饭,靳大人,把你的王命旗牌请出来吧!办完公事,我也好上路啊。
靳辅想说是,又说不出来,哽在嗓子里。
高士奇:伊尚书有酒了,刚才说靳大人要当皇上是酒话,这句也是酒话,不做数不做数。来来来,继续喝,今天不醉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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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长河
伊桑阿又被高士奇捅了一刀,越发恼火,满身是口都反驳不出来。伊桑阿狠狠地喝了一大杯,呛得直咳嗽。
11、河道总督府花园、日、外
陈潢和高士奇坐在藤萝架下,对着一盘棋低声谈话。
陈潢:皇上是怎么想的?这些年黄河安澜,靳大人这份功劳连自己儿子都保不住。
高士奇:你、我、靳大人在这些满人旧臣眼里,个个都是眼中钉、肉中刺,这叫幸进。没事则罢,稍犯点过错,就围上一群来。皇上是想救,兄弟我熬夜写保折,没用!要说靳大人也忒老实,兵强马壮,杀个人算什么,非要老老实实地奏上去,惹这种麻烦!
陈潢:(苦笑)他就是这种人。一句话,你帮不帮忙?
高士奇:那也得看帮上帮不上,你也看到了,伊桑阿这么个狗屁官,老子给他当随从,这里
面的意思,没品出来点吗?
陈潢:我全听你的,你要说没办法,我就抱着你去跳黄河。
高士奇:(四处张望了一下,声色慎重)有三策,上策是皇上幡然醒悟,重振乾纲,罢黜伊桑阿这等满人笨蛋,当然,这件事情很难办。中策是,一边拖着,一边查清楚青石条案,案情水落石出,事情或许会有转机。下策是——高士奇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桌上。
陈潢:(打开瓶盖闻了闻)这是什么?
高士奇:小心!这是我离京时在御药房配好的,叫离魂丹,行刑前喝下去,刑犯可以无痛无觉,也算是咱们为靳大人尽点心意。
陈潢拿着药端祥,还想说话,有人走过来,他赶紧把药收起来。陈潢扭头一看,是宝日龙梅带着小福匆匆过来。
高士奇连忙离座跪倒,把宝日龙梅和陈潢吓一跳。高士奇:臣高士奇参见公主,请公主的安。
宝日龙梅:这么大礼,我可消受不起,请起请起。
高士奇起来。
高士奇:乱哄哄忙了半日,还未来得及去请安,反劳公主殿下千金移步,为臣心里十分不安。
皇上让我代为致意,公主如果住在河督府不安的话,再想别的办法。
宝日龙梅:(笑笑,坐下来)我是马还是什么器物,用得着把我挪来挪去吗?皇上何以知道,
我在河督府不安?
高士奇:靳大人碰到这样的事,主人不吉,怕影响到客人。宝日龙梅:(冷笑道)吉不吉,还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高士奇:是是是,雷霆雨露皆是皇恩,公主能这么想,也是我们做臣子的福气。
宝日龙梅:(摇摇头)我总以为靳大人的事情你还能帮上一点忙,现在看来,算了。
宝日龙梅带着小福匆匆走了。
陈潢:(纳闷地)你没事干,惹她干什么?
高士奇:(诡秘地笑了)事不密则丧其身,你没听说过吗?(看看棋盘)还有一步好棋没走。
12、河道总督府伊桑阿的房间、夜、内
伊桑阿四仰八叉地躺在罗汉床上,愁眉不展。
外面响起敲门声,伊桑阿“哼”了一声,随从打开门进来。随 从:大人,高相来拜。
伊桑阿:(正正衣冠,正襟威坐)进来吧。
高士奇笑嘻嘻地进来,顺手把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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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长河
伊桑阿:(冷淡地)高相啊,靳紫垣可是很感你的大恩哪,他儿子又多活了一天。
高士奇:今天要不是我多说几句,您险些惹下大祸!不错,我是要保靳辅的儿子,可是皇命
已下,又有什么办法呢?我总不能拿着自己小命去扛吧,您说是不是?伊桑阿:(盯着他)是吗?
高士奇:(诚恳地)伊大人,你也知道我高士奇是什么人,咱俩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跑不了你跑不了我,靳鹏这颗脑袋,是圣旨上要定了的,皇上说情都没说下来,您还担心什么?得替自己想想。
伊桑阿:(纳闷地)我又没犯错,想什么?
高士奇:(更诚恳地)皇上愿意这么干吗?不愿意,可为什么就干了呢?您伊大人带领满官死谏,逼下来的。这事干了就干了,可有一样,不能留后患,让谁都服气,谁也挑不出个错来,人人提到,都得伸出大拇指夸一句,伊大人,那是好汉子!活包公!
伊桑阿:(脸上见点笑模样了)本来嘛。
高士奇:(把身子又往前探探)青石条的事查不清楚,是不能处斩的。查清楚,一手拿案子,一手拿脑袋,走到天边,咱都有理。案子查不透,或者将来查透了,有个三长两短,皇上借题一发挥,伊大人,您这乌纱帽,还要不要了?
伊桑阿:(愣了一下)这个——我不怕!
高士奇:我怕呀,出了事没人保我,皇上真急了,他找别的理由整我,那也受不了啊。真有个亲朋好友的,看看你没救了,也不帮你说话,这叫救生不救死。
伊桑阿愣愣地琢磨半天。
高士奇一看火候差不多了,在屋里来回转了两圈,摇头叹息。
高士奇:都说河道总督府花钱如流水,这还没个顺天府衙门气派呢!要吃没吃,要喝没喝,以为下来,威风凛凛地当个钦差,得怎么样的花天酒地呢,真是!
高士奇的话,句句都说到伊桑阿的心坎里,不由得含笑点头。
伊桑阿:是啊,在北京城皇上眼皮子底下,咱是不敢胡来,都出了京,黄马褂都穿上了,还
这么拘着,这个靳辅太可恨了!
高士奇:(哈哈一笑)他就是个乡巴佬,懂什么!我看,这儿离两江不远,大人不如驻节两江,噶礼能吃会玩的,难道不会给你老兄好好安排安排?秦淮河上的女校书,听说刚评出了花国状元、榜眼、探花,不想见识见识?
伊桑阿:(听得已经神驰心往了)不好吧?
高士奇:有什么不好,哪个钦差下江南不吃肥喝饱,大把银子落袋的回京,要不然您回去,亲朋好友问起来,您连个吹牛的资本都没有。人家说了,您还下江南呢?下去喝黄河水了吧。万事都在我身上!
伊桑阿:(恢复冷静,盯着他)高相啊高相,你又算计什么呢?皇上让咱们来监斩靳鹏,你
劝我住到两江吃喝玩乐,皇上一恼,那我可真没救了。
高士奇:伊大人想多了,你去两江住十天,让兄弟我立点功,把青石条案子查清楚,十天以后,你回来取人头!在索相他们面前,替我说说好话,兄弟已经为这事灰头土脸了,还敢玩什么花样?
伊桑阿:(琢磨半天)就十天!
高士奇:(笑着拍拍他肩膀)一言为定!伊大人哪,这次去秦淮河,让兄弟好不羡慕,俗话说,班生此去,无异登仙哪!
高士奇和伊桑阿都笑起来。
13、白河沟村的祠堂里、日、外
一个穿孝服的中年汉子白河沟村的新族长站在戏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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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长河
下面站着满满当的的老幼妇女,都穿着孝服。高士奇和陈潢都穿着官衣,坐在他身后。
新族长:朝廷里来了钦差大臣,不日,就会处斩杀人凶手靳鹏,老族长在天之灵也就安息了,朝廷解了咱们的冤屈,咱们也没得说,多出石头报效!咱们即日就上山开采,河堤上等着用呢!
下面的百姓们表情木然,一直说到要开采石头这件事上,才微有兴奋之色。
14、山上采石场、日、外
穿着孝服的新族长跑前跑后地带着高士奇和陈潢参观。石匠们“叮叮当当”地把石料凿成方条。
已经砸好的石料被拴上绳子,系在牛车上。
几个人扶着,推到布满滚木的坡上,前拉后拽地装车。
远处山上传来雷鸣似的巨响,震得高士奇站都站不稳,脸色大变。
新族长:(扶住高士奇)老大人这是他们在放炮炸山呢,把您惊着了,恕罪恕罪。您贵足不
踏贱地,请回祠堂休息。
高士奇:(脸色变过来,干笑着)这可真是声势惊人哪!不妨事,再看看。高士奇扭头,发现陈潢已经不在身边了。
陈潢和小毛子站在一个石工身后,看他一溜火星地凿石头。石工发现陈潢,刚想跪下,被陈潢拉住。
陈潢拿起凿子使劲凿了两下,根本凿不动。新族长陪着高士奇走过来。
新族长:(在旁边笑道)大人哪,这是粗活,您可干不下来。
陈潢:(对石工)这么坚硬的石头,怎么会运到河督府就软成泥呢?
石工嗫嗫嚅嚅着半天没说出话来。
新族长:世上哪有这样的事,这是妖法,天怒人怨,遭到报应。
高士奇:靳大人治河这些年来,一直用你们村的石头,何况黄河安澜,银钱不短,天怒人怨,
从何谈起呀?
新族长:(噎得说不出话来,半天憋出一句)您老万安,这石头变泥的事,俺也不知道。他把老族长杀了,就该他偿命。
陈潢一个石工一个石工地看过来,人人铁凿之下都火星四渐,一点机关都看不出来。
15、白河沟村祠堂的正殿里、夜、内
高士奇和陈潢被新族长引到祠堂的厢房里住下。
新族长:白河沟村太小,实在没有贵人下榻的地方,这些年村里的钱都用在整修祠堂上,勉
强可以下脚,两位大人勿怪。
高士奇:(四处看看房间)白河沟的厢房,比河道总督府还好,那也不必客气。新族长:两位大人安歇。
新族长陪着笑往外走,陈潢把他叫住。陈 潢:等会儿。
新族长愕然。
陈潢:这批石料五天之内能起程吗?
新族长:您放心吧,老大人,断不会误了朝廷的大事。陈 潢:秋汛在即,青石条可再也不能误了。
高士奇:(接过话来)再误一点,黄河泛滥,你有几颗脑袋担得起这个责任!连靳总督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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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长河
大人都要吃不是,下去好生当差吧。新族长:是是是。
新族长恭恭敬敬地退下去。陈 潢:什么妖法,全是胡说八道!高士奇:(正出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