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2 / 2)

走近了,她才能更加看清他的伤, 黑色的衣服被干涸的血迹黏在身上,维持着整齐的样子。

他的角和一对耳朵已经收了起来, 尾巴尖也不像小时候那样露在外面了。他已经不再是小龙崽了, 已经可以很好的变成人形了。

“阿铁, 为什么那个哥哥会被单独关在那里。”也许是相信了阿铁的话, 阿玲已经恢复了一些活力,再加上他们周围没有什么别的关着奴隶的笼子, 只能看见关着龙先生的那个,阿玲有些好奇。

既然是做游戏,大家一起不是更好玩吗?

“啊, 可能是因为他比较喜欢一个人。”阿铁揉着妹妹的脑袋, 选了一处靠近女精灵但是和其他几个人保持距离的地方坐下了。

也许是看见了还没有完全死气沉沉的矮人兄妹, 那个女精灵也恢复了一些活力,她看向龙先生,声音压低,眉眼里有着道不明的惧意和说不清的感激,“那是容器,很可怕。”

她的声音很低,牧弯弯却全都听见了。

容器?

什么容器,为什么很可怕?脑海里转过千百个念头,她微微缩着瞳,看见半大的龙先生动了——

或许是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他有点累了,沾着血的手掌紧紧的抓着笼子边沿,慢慢的站了起来。

他已经比牧弯弯要高一些了,黑色的衣服贴在身上,弯曲脊背的时候能看见他因为营养不良而突出的蝴蝶骨,和小龙先生垂在的额上的两缕碎发一般脆弱。

“啊!”见到他站起来,对面被关着的几个原本麻木的人修却是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好像他是什么可怕的恶鬼。

“怪物、怪物。”

一个已经快要失去神志的人扭曲着面孔,呓语,“会吸收魔气的怪物!”

为什么要叫他怪物,为什么要用这种目光去看他?牧弯弯不能理解,她看着表情冷淡的小龙先生,只觉得心底像是被无数针扎那样的痛苦难过。

她慢慢朝他伸出手,交叠在他扶着栏杆的手上,掌心是冰冷粘腻的触感,冷冷的。

“龙先生。”牧弯弯轻轻叫他,却只是得到了一个冰冷阴郁的眼神,他眉眼漆黑,眼底没有任何的感情。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山谷里的气氛却更加诡异,随着阳光消失的刹那,之前那几个神志不清的人修已经崩溃的大哭起来。

牧弯弯坐在小龙先生身边,看着他眼底的光亮随着日光一点一点的暗淡下来。

“呵呵呵呵,今晚吃哪个呢?”一阵腥风刮过,白天将阿铁兄妹抓来的阴鸷男子身后跟着几个男子,打量着关在笼子里的几个人修。

“三子,人都给你吃完了,留两个给我们啊。”四子在一边露出了微笑,“对之前忘了和你们说,那个精灵是不能动的,我等着再过几天五妹生日的时候送她的。”

“四子你真的啰嗦。”二子在一边锤了他一拳,“矮人这么丑我也不想吃啊,那个杂种龙大哥又说是容器,还他妈每天要浪费那么多魔核,每天能吃的东西就那么点,还要和你们分,啧。”

二子的视线扫过几个瑟瑟发抖的人修,随便点了一个男修,“他了,肉多点。”

“不、不要吃我!”那男修面色狰狞,躲到一边一个女修身后,“吃、吃我师妹,她肉比我的嫩,我天赋差,你们吃了我没有任何好处!”

他近乎粗暴的把身边一个已经麻木的女修拎到了身前,根本不记得在出来做宗门任务前他对她的告白是多么的深情。

“呵呵呵呵。”三子对此毫不意外,他见多了人类这样的一幕,每次都会心情愉悦,对于他们这魔鸟而言,人类不过是食物,看着食物的临死挣扎是一种乐趣。

只是这个女人已经精神崩溃了,让他们玩什么自相残杀的戏码也没有什么意思。

“你们吃他,吃那个容器,他是龙,他的肉一定很好吃,求求你们,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我想活着!”

二子很明显没有什么耐心,他已经饿了,拉开铁门,直接把那个吓得尿裤子的男修拎了出来。

阿玲也感觉到了不对,矮人小姑娘紧紧的抓住哥哥衣袖。

牧弯弯看着面前的一切,她听那几个人轻描淡写的说着什么魔核,什么容器,看着为了多活哪怕一天就出卖同伴的男人,手脚有点发软。

然而那几个人却丝毫没有准备把男修清理干净再吃的想法,只是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变成了巨大的魔鸟。

“啊——!!”

惨叫声响起,地上染上大滩的鲜血,一点一点浸湿了泥土,骨头被咀嚼的声音很明显。

胃里翻涌着难受的感觉,牧弯弯下意识的想要抓紧身边龙先生的衣袖,却穿透了他单薄的身体。

闭上眼睛都是血色,她看见了对面阿铁兄妹近乎呆滞的目光。

女修依旧神情麻木,精灵却露出了不知是不是躲过一劫的笑容。

分食了那个男修后,三只巨鸟仍不满足,带着浓郁腥臭味的大嘴疯狂啃 噬关着龙先生的笼子。

鲜血和口水滴答而下,可怕的腥风和满是食欲的嘶吼让牧弯弯没忍住的干呕起来。

她是灵体状态,难受没有少半分,只是什么都吐不出来。

这一切,就好像是噩梦一样。

等那几个人终于走了,牧弯弯也才渐渐的缓了过来。

小龙先生的笼子里已经一片狼藉,他身上沾到了难闻的血迹和口水。牧弯弯看着他死死的皱着眉,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帕子,想了想撕下了一小片,然后开始龟毛的打扫自己。

只是再怎么擦拭,那浓郁的臭味还是没办法消除。

他只是固执的擦拭着,一遍一遍,深黑色的眸子里隐忍着未出鞘的恨意。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眼神。

只是她并不害怕。

她现在只是心疼,只恨自己没有办法在他还弱小的时候呆在他身边,哪怕是陪着他一起擦拭被污血弄脏的长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