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凌婉儿在锦衣卫“好心护送”下,踏上遁入空门的路。
程询得到消息,带上几色礼品,去了廖家。
京官除了禁军、锦衣卫等要职,都放假了,如廖文哲这种差事,平时轮流值班,也清闲许多。——父子两个都在家中,闻讯后,相形去迎。
与廖家父子叙谈片刻,程询歉然地对廖大老爷道:“昨日的事,后续的细枝末节我已知晓,想当面告知二小姐。再者,昨日事情的经过,也还有一两个不明之处,想请她当面告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做到心里有数,把事情完全梳理清楚,这样一来,我才能与您细说原委。”
廖大老爷欣然点头,“她上午大抵都在书房,你只管去。我命人备下一桌酒席,等着你细说由来——今日午间,可是如何都不能走了,要留下来用饭。”
廖文哲用力点头,“万望解元赏光。”
这就是抬举自己了,程询自然明白,欣然点头,“荣幸之至。”
过了一刻钟,他在外院管事引路下,来到内宅的小书房院。
怡君先前就得了消息,已经等在廊下,见到他,温然一笑,恭敬行礼。
管事当即道辞离去。
怡君与程询先后走进小书房。
夏荷、款冬索性连茶点都不张罗,径自守在门外——需要的话,二小姐自会吩咐。
走进室内的程询,除掉大氅。
怡君就站在他面前,适时地伸手接过,叠起来,抱在怀里,轻声问他:“你怎么今日就来啦?”
程询就笑,“你说呢?”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怡君的素手轻抚着他大氅上毛绒绒的领子。
程询抬手刮了刮她鼻尖,随即展臂把她带到怀里,用力地抱了抱,柔声问:“昨日,害怕没有?”
怡君赧然地推开他,转身把大氅安置起来,“也怕过吧?但是你和黎王爷、舒大人去的正是时候,便不值一提了。”
“昨日去得晚了些,幸好没耽误事。”再晚一些,事态会变成什么样,谁都不敢断言。
“所以,我就特别感谢你啊。”怡君回身望着他,盈盈一笑,“提醒在先,鼎力帮衬在后,这恩情太重了。”
程询笑着落座,“那你不妨想想,如何答谢。快些想,我回外院之前,就要收到谢礼。”
第42章 定风流
(五)
“那怎么可能?”怡君给他倒了一杯热茶,送到他手边,“在准备了,下次拿给你,好不好?”
程询想都没想就摇头,“不好。”
“……真是难应付。”怡君目光微闪,贿赂他,“下次你过来之前,派人知会一声,我给你备下亲手做的点心——这是额外送的,行不行?”
“谁要你受那份儿辛苦了?”程询起身把一张太师椅搬到自己跟前,将她摁在椅子上,落座后笑微微地凝视着她,“就这样,让我好好儿看看,跟我说说话。”
怡君挠了挠额角,微笑,“我喜欢做饭菜、点心,想让你尝尝。怎么,不赏脸啊?”
程询听得心里暖暖的,“乐意之至。”又问她,“打算给我什么谢礼?”
“……说起来真算不得什么。”怡君难得的神色忐忑兼拧巴起来,“最近我不是在做针线么?就想着,送你一个亲手做的荷包,但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而且,对自己的手艺也没什么把握。
程询莞尔,随即伸手过去,把她一只手牢牢地握在掌中,“怎么会不喜欢。只是,你会不会很辛苦?”
怡君本能的挣扎之后,见毫不奏效,索性放弃,诚实地道:“不会。姐姐一直手把手地教我,学做的时候只觉有趣。”
“那还好。”
怡君无奈地看着他的手,“你不能跟我好好儿说话么?”
“不能。”他很诚实地回答,“下次相见,不定要等到何时。”说着话,一根根把玩着她纤细的手指。
怡君抿了抿唇,用空闲地另一手掐了他一下,小声嘀咕:“烦人。”太别扭了,扰得她一颗心扑通扑通跳,面上还要强作镇定。很辛苦。
“再数落我一声试试?”程询笑容明快,“更烦人的事儿我也做得出。”
“……”怡君敢怒不敢言地凝了他一眼。
“下回吧,让你见识见识。”程询笑着捧住她的脸,用力揉了揉。
怡君连鼻子都皱起来了,打开他的手,小声道:“走开些。混帐。”
程询逸出清朗的笑声。
嬉闹片刻,他把昨日事情的后续讲给她听。
居心不良的人,都已得到相应的惩戒。怡君知道,他与黎兆先、舒明达已经做了太多。思忖片刻,又提醒他:“这件事,家母并不知情。”
程询立时会意,“本就没事。不知道更好。”
廖家父子就在外院等着,再不舍,程询也不能耽搁太久,出门前皱着眉咕哝:“这日子怎么过的这么慢?”他时常恨不得一睁眼就已到了迎娶她的那一日。
怡君见他认真烦恼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程询回到外院,恰逢出门会友的廖大太太回来,忙快走几步,恭敬地行礼问安。
廖大太太看到他,只有惊喜,满脸含笑地寒暄一番,便唤管事请他回暖阁,与廖家父子叙谈。等回到正房,才顾上询问:“解元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