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成章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握管写道:少君忧三日始解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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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焦月是昼长夜短,是令人难耐的张火伞时节,只有晚上有些许嫩凉。
萧婵无时无刻手都握一个黑津津的 滑腻腻的辟暑犀,身子像颗蔫烟的瓜,烟妥妥的依在车壁上。
接连不断受着炎蒸的折磨,没几日精神复罔罔,但却没有张口抱怨一句。她自知在马车内,可比外头徒步或骑马的将士凉快万分,遂渴暍了也不提,头昏也不说,窦成章也不知,故一路上没有止武一刻。
渐渐的,萧婵觉得目涩喉干,粘汗狂流,胸闷气喘,臀下如坐甑……
然后就懵然中暍了……
窦成章得此消息,不禁目瞪口呆:少君这体性,可是瓷做的?
于是他又握管写下:少君受暑,真乃如瓷一般的体性,碰易碎,不碰却自碎,让人罔知所措。
缳娘见多不怪,取出一贴药就地熬起来,药落腹,第二日人也就好了些。窦成章不敢再匆匆赶路,但分到正午必寻树阴河边歇足,遂返凉州的时日又耽搁了些,就连十七岁的生辰,也在路途中不知不觉的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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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长似岁,曹淮安在凉州等了数日,身心都万分耿灼,此前虽只派数十名兵士去,但偷跟步在后头的人少说也有百来个,应当不会出事情。至归期仍不见人影,大抵是顾着萧婵的身体,所以如同蜗牛爬行那般赶路。
三个月里,曹淮安闲暇时,耳畔总旋转两年前的那句“竖子”,这是他初风头水遭人劈面大骂,气恼是半掐也没有,因这詈词度入娇喉,软糯糯的,很是入耳,凡耳还未必能享受这一乐趣。
三个月啊,不知她有没有想他……
反正他想得夜里得抱着扑缘佳人肌香的枕头才能入睡了。
想得霄寐之变夜夜寻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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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蜗牛一般行了几日,看即就要到姑臧了,却又逢上蹭蹬之事——马车在郊外给颠坏了。任窦成章怎么修都不成行不动。
窦成章轮眼看四周,看不到彻头,没有人烟的气息。他翻思了一会儿,琢磨出两个法子:一则是遣人到府上,来回需两个时辰,二则是让其他人在此待着,此有两匹马,少君可先随他骑马到府中去,只是男女有别不得同骑,审注少君的身量,脆骨娇小,也不像是会骑马的,愣是这么想,他还是抱有希望一问:“少君可会骑马?”
轿帘挽起,车内之人认真想了想,道:“我……我会……”
说到一半,她掩面打了个喷嚏,止住了口。
窦成章皂伯分明的眼一闪亮,却又听到她说:“我会凫水,虽然不会骑马,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且我天生聪明,窦将军指点我一番,我定能学会。”
窦成章干笑,教少君骑马之事,需得主公亲自来……他抬头一望天色,尚早,遂选了第一个法子,让随在后头的人去府上捎辆马车,顺利的话投到天黑之前应该能到达府里。
到了下晡,暑气阑珊,萧婵食饱喝足后,不住央窦成章教她骑马。窦成章意意思思的推辞了好几次,又是说那马儿性子凶烈,忧她会受伤,又说马儿没食草,无力跑,谁知她把自己的干粮分给那马儿吃,蹈隙间打好了交道,那马儿前腿一弯,跪了下来让她骑上去。萧婵不迟疑,两手揪鬃毛,脚下轻捷一蹬,身子端得直挺挺的,在马背上一脸矜色的望着他。
其实她习过马术,但几年前因踒垫,两腿疼得几日不能动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伤好了之后,就再也没骑马。
不过萧婵不长记性,性子来了便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窦成章无言再辞,只能牵着马爵子在无偏无陂之地遛弯子,一遍遛一变给她说些骑马的要领。
“少君要知,无时无刻心不离马……”
……
慢悠悠地溜达了几圈,困倦袭来,萧婵搭扶在马项上,眼皮欲阖不阖。
窦成章想劝她下来,可她不愿,说是在坐在上边看得远,睡得也舒服。窦成章叹气期间,听到一阵轰轰阗阗的车马蹄,拗项一睄,一人端着松姿柳态的坐在马背上,竟是主公来了,他连忙唤醒马背上之人,“少君快醒醒主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