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以婢女之身勾引宁国公,又谋杀嫡子,私下与人偷情,豢养情夫,凶狠霸道,时常打死婢女,但她知道,自己是个好女孩!

这报纸怎么能污蔑自己呢!

李氏撸起袖子就要去找乔毓算账,只是走到一半,又想起乔大锤的赫赫凶名,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忍了下来。

她只敢在宁国公府作妖,而乔大锤,可是敢在整个大唐作妖的奇女子,档次就差着呢,真找过去,还不被锤出屎来?

李氏越想越委屈,不敢怨恨秦国夫人,更不敢怨恨秦王,只是恨许樟——要不是他将那几个人领回来,自己怎么会受这等屈辱?

他分明就是故意为之,有意报复自己鼓动国公,帮二郎谋取世子之位!

李氏恨得要死,又不敢立时去寻许樟麻烦,更觉憋屈,人伏在石案上,掉了几滴鳄鱼的眼泪。

七八岁的许二郎不知从哪儿跑出来,见母亲这般神态,惊诧道:“谁敢给母亲委屈受?我叫阿爹打他!”

李氏一把搂住儿子,哭道:“儿啊,你赶快长大吧,免得你娘受人白眼,谁都看不起……”

许二郎有李氏这么个娘,又有宁国公一味的宠爱,能有个正确的三观就怪了,听嬷嬷们说了今日之事,怒道:“我找他们算账去!”

李氏赶忙拦住他:“不许胡闹!等你爹回来,我自会叫他去处置那逆子,你别贸然跑出去,若叫人伤了,娘非得心疼死不可!”

许二郎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随口扯了几句,将李氏糊弄住,等出了门,眼珠子却又开始咕噜噜的转。

乔毓等人还不知道这茬,等在前厅说话:“你既在家里边儿过不下去,何不索性分出去过,我看着都难受!”

许樟苦笑道:“若是兄弟俩,说分出去也就分出去,可他是我爹,怎么分的出去?”

“我也提过这事,只是刚说完,就被老头子否了,”他神情中浮现出几分嘲笑:“老头子说他还在,我这个长子就分出去过,叫外人瞧见,倒像是家里边欺负我一样,传出去也不好听,他要脸,不能这么干。”

乔毓真想找个五百斤的大锤抡到宁国公头上:“他要脸?这是我有生以来听过最不要脸的话!”

孔蕴向来文秀,此刻也禁不住道:“宁国公什么时候死?他一死,你便能分出去了。”

秦王听得忍俊不禁:“听说宁国公曾经找人相面,说他能活九十二岁,今年才四十二呢。”

乔毓略一思忖,冷笑起来:“宁国公少年投身军伍,中年身居高位,四十二岁腰部截瘫,卧病在床五十年,享年九十二岁……”

第108章 分家

许樟神情原还淡淡,听到此处, 却是忍俊不禁, 细细思量几瞬,摇头道:“不好,他若真是瘫了, 李氏母子未必愿意在侧顾看, 指不定就把他扔出去, 叫跟我过活了。”

按照那几人的脸皮来看, 还真是他们能干出来的事儿。

乔毓心下好笑,正待回他一句, 却听有个孩子的声音在外响起,气势汹汹道:“儿子照顾爹, 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阿爹出了事,你若置之不理,那才是丧尽天良!”

乔毓抬眼去瞧,便见走进来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年纪小小的, 便一副凶戾之像,恶狠狠的瞪着许樟,冷笑连连:“等阿爹回来,我便告诉他——你暗地里诅咒他!”

这倒霉孩子, 真是跟他娘一样的不讨喜!

乔毓几人听得眉头一跳,见他年幼,反倒不好计较。

许樟低头看了看这个异母弟弟, 云淡风轻道:“老头子要是瘫了,我自然不会置之不理,只是到底怎么办,咱们得掰扯清楚。自古以来的道理,分家时占大头的养老,你成了世子,承继宁国公府,自然也该由你侍奉在侧,至于我……”

他讥诮的笑了一下:“十天半个月来看一眼,就算是对得起他了。分家的时候跟我论情分,养老的时候又论长幼,这叫欺人太甚。”

许二郎年幼,哪里搞得清这些弯弯绕,见许樟不肯,气的跳脚:“我是世子,除了阿爹阿娘,府里边就是我最大,你见了我,怎么没有行礼?!”

乔毓听不下去了,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你个小王八蛋,见了我不也没行礼?自己都没规矩,也好意思腆着脸说你大哥,这么厚的脸皮,是你娘传给你的吗?!”

“你居然敢打我!”许二郎被娇惯坏了,哪里吃过这种亏,捂着后脑勺,目光阴鸷,叫嚷道:“你们都瞎了吗?还不把这群人给我打出去!”

仆婢侍从知道乔毓等人的身份,如何敢应声,另有人悄悄扯了扯许二郎衣袖,示意他略加收敛,又附耳过去,说了来客身份。

许二郎欺软怕硬,闻言虽觉不忿,却还是悻悻退去。

乔毓见了李氏,再见许二郎这德行,便知道许樟素日里过得是什么日子,这娘俩已经够叫人头秃了,偏生后边儿还有个拎不清的宁国公。

说真的,李氏母子俩都不是什么聪明绝顶的人,要说是算无遗漏,叫许樟吃哑巴亏,那还真说不上,可人家也没玩虚的,就是明摆着欺负人,光明正大的跟你过不去。

你敢反抗,就拿继母身份压过去,再有二话,宁国公个傻帽就嘚吧嘚跑过去,拿亲爹的身份试压。

李氏这个宁国公夫人来的不光彩,没人看得上,许樟不理会也就罢了,但宁国公可是亲爹,以孝治天下的背景之下,真闹大了,一句“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丢过去,许樟还能怎样?

乔毓看不下去了,只是这会儿又没法开口,悄悄递了个眼色给秦王。

秦王原就不喜李氏母子粗俗凶蛮,见状便喝止许二郎,肃然道:“你父母不曾教过你仪礼规矩吗?家中有客,不知问候,见了尊长,也不知行礼,想来便来,想走就走?”

许二郎见他冷脸,倒有些怕,踌躇几瞬,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行了个礼,说了句:“秦王殿下安,秦国夫人安。”说完,便赶忙往外跑。

“世间竟真有这样的愚钝之人!”秦王被他这德行给气笑了,吩咐侍从道:“拦住他!”

“许樟是你的兄长,只是并非同母所出,不好加以管教,而秦国夫人与孔四娘又并非徐家人,也无法贸然插手,可本王不怕,今日便替宁国公教训你,也叫你知道什么叫兄友弟恭,仪礼孝悌!”

秦王眉头紧皱,冷冷道:“取戒尺来,赏他三十下!”

“你凭什么打我?”许二郎被人按住,愤愤不平道:“我不服气!”

“那就忍着!”秦王心中怒意未消:“为许家这些事情,长安议论了多久,难为宁国公不觉得丢脸,一味纵容继妻幼子!”

他脸上显露出几分哂意:“可他怎么不想想,父皇与他有情谊,不忍责备,虽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也将过往情谊消磨的干干净净!来日皇兄登基,难道真要看你这么个蠢东西忝居国公之位吗?愚不可及!”

许二郎听他说自己的国公之位或许要像煮熟的鸭子一样飞掉,登时变了脸色,神情不忿,没等再说话,便被内侍按住,拉出手来,结结实实的挨了戒尺。

他哪里受过这种苦,挨了两下,便哭天抢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