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毓有种狗男女月夜偷情的感觉, 不自在的抖了抖, 方才道:“多谢你。不管你是不是为我出气,都多谢你。”

皇帝只是笑,笑完又凑过脸去,附在她耳边, 悄声道:“那你亲我一口,好不好?”

乔毓丢了个白眼儿过去。

“你也真是不解风情,”皇帝也不生气,拍了拍她手背,笑道:“我都说到这儿了, 还不理人。”

晚风吹起他的衣袍,乔毓嗅到了淡淡的皂角香气,在这样的月色之下,他坚毅挺峻的面容,似乎也添了几分柔和。

李泓正处在一个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褪去了少年的轻浮放纵,沉稳而又敛和,带着岁月雕琢过的从容。

乔毓的心忽然动了一下,看着他带着淡淡伤怀的笑意,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低头看了看自己脚尖,终于搂住他脖颈,轻轻的,带着生疏和试探的,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皇帝怔了一下,旋即又笑了。

“话本子里都是骗人的,”乔毓砸吧一下嘴,点评道:“心跳还是很平稳,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味道,就是软软的,带着点儿酒气。”

皇帝笑吟吟的看着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末了,忽然抬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你从前也说过这句话。”

乔毓没反应过来:“哪一句?”

皇帝道:“话本子里都是骗人的,这一句。”

“是吗,”有些事情过去的久了,乔毓也不再像最初那般抵触,想了想,道:“以前亲你的时候,我也这么说过?”

“不是,”皇帝说到此处,微微顿了一下,语气似乎格外添了几分柔和:“是我们的新婚夜。”

乔毓脑袋就跟被丧尸掏过似的,空荡荡的,凝神想了好久,还是一无所获,垂头丧气道:“我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便不记得吧,”皇帝临风而立,含笑看着她,道:“过去的都过去了,咱们只看以后。”

乔毓哼道:“谁跟你是咱们。”

皇帝也不纠缠,笑了一笑,便挽着她手,绕着水边儿散步:“今晚的月色真好,海池里的画舫,都看得清清楚楚”

“是啊,”乔毓感慨道:“适合叉猹。”

“……”皇帝道:“我叫人找个叉子给你?”

乔毓遗憾道:“这儿也没猹啊!”

皇帝忍不住笑了,笑完又低下头,在她额头上重重亲了口。

俊朗不凡的男子与明艳动人的女郎,这原是一副极为美妙的画面,但谁架不住乔大锤这么个变数。

前夫哥亲她,她也没躲,皇帝还当这大锤是开窍了,正待说句什么,却见她眉头蹙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皇帝道:“大锤,你怎么了?”

乔毓左右瞅瞅,满脸兴味道:“你说,要是叫别人瞧见咱们俩在这儿,是不是得骂咱们是狗男女?”

皇帝头疼道:“你能不能想点儿好事……”

……

这场宫宴,从暮色初起,一直持续到了深夜。

年轻力壮的倒还好,总算能坚持的住,但年长的那些,却有些熬不下去了。

皇帝前不久才打发了十来个人出去,这会儿不经准允,还真没人敢先走,偏生皇帝这会儿不在,想求个恩典,都没地儿说去。

皇太子坐在上首与几位宰辅说话,余光却瞥见底下乔老夫人神情中已经有了倦色,他左右看看,见父亲还没回来,母亲也不见踪影,眉头不禁跳了一下,避开人,悄声问心腹:“父皇呢?”

心腹道:“跟娘娘一块儿往海池边散步了。”

皇太子听得蹙眉,却也没再说什么,回到正殿,便做主请年长者先行离席,归府歇息。

乔老夫人上了年纪,坐的腿都软了,早就困倦的不行,常山王妃搀扶着母亲起身,一道先行回府。

“他们男人喝酒,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散,”乔老夫人见韩国夫人醉的紧,这会儿伏案睡了,便嘱咐小儿媳妇:“待会儿四娘回来,叫她送三娘回家。”

“嗳,”昌武郡公夫人应了一声,又关切道:“夜里风冷,阿娘早些回去吧。”

乔老夫人跟常山王妃走了没多久,乔大锤就红光满面的回来了,昌武郡公夫人见她这般情状,再见皇帝方才不在,心中倒猜出几分,低声戏谑道:“四娘是会情郎去了吗?这会儿才舍得回来。”

昭和公主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眼睛亮闪闪的看着母亲,道:“情郎?什么情郎?”

“现在还不是能叫情郎的时候。”乔毓也不脸红,纠正女儿一句,又问昌武郡公夫人:“阿娘和姐姐呢,先走了吗?”

“时辰太晚,阿娘有些倦了,太子殿下便叫她们先回去,”昌武郡公夫人解释一句,笑道:“对了,阿娘还说,叫你送三娘回去……”

时辰的确是不早了,乔毓也没拖延,跟皇太子说了声,便与立夏一道,搀扶着韩国夫人起身,打算送她往平阳侯府去。

她近前这么一扒拉,韩国夫人便醒了,迷迷瞪瞪道:“什么时候了?”

“亥时中了(晚上十点),”乔毓叫人去寻了件披风,搭在她肩上:“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韩国夫人略有些醉,半倚在立夏臂上,身子也有些摇晃。

昭和公主见状,忙将她搀扶住,又悄悄向母亲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方才阿娘不在这儿,父皇也不在,你们肯定是出去相会了!”

韩国夫人听到这儿,那些许醉意便消失无踪,唯恐自己错过了什么剧情:“相会?他们俩?发展到哪儿了?”

“我还不知道,”昭和公主郁卒道:“阿娘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