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闪电交织成网,在北奥武符家族的马车队伍四周构成一个庞大的璀璨牢笼,鲜红而妖艳。
神迹。
这是奥格斯歌城大多数人的第一印象,许多虔诚的教徒甚至已经匍匐于地,口中默念“主偌奥格斯歌”。
未知带来恐惧,恐惧中诞生信仰,然后对信仰顶礼膜拜。
这就是这个世界精神层面的最大法则。
“老师,这难道就是您所说‘奥丁之锤’,那个被你说成只是银袍大魔法师吃饱了撑着才会玩的又耗费魔法核砝又华而不实的花哨把戏?”北奥武符家族新一代翘楚君士坦丁冷笑道,他甚至走出车厢,站在那匹雪白的纯种马头顶,任由受到惊讶的骏马狂跳,他弱小的身躯在一道道暴雷中岿然不动。甚至连朱毗特城都会有人知晓君士坦丁是个极其天才却异常傲慢的贵族少爷,可似乎很多人都没看出他更是个沉稳到堪称城府的孩子。
图尔努斯抹着额头的汗水,身穿一袭雍容华贵袍子的红衣大魔法师似乎再没有魔法工会中的那种指点江山气概,也没有了昨晚在北奥武符府上那张丝绒大床上玩弄某个年轻女仆的器宇轩昂,面对这个弟子的置疑,颜面扫地的他嚅嚅诺诺,他怎么会知道哪个该死的强者会用奥丁之锤来针对他们,这个魔法极其耗费魔法师的核砝储存量不说,又因为是个大面积片伤法术,单闪电链的杀伤力往往对高阶骑士或者魔法师没有威胁,但施展这个奥丁之锤的混蛋绝对是个十足的疯子!竟然如此不珍惜核砝这种魔法师的力量源泉,这个疯子难道不知道核砝的储存是件多么耗费心神的事情吗?
“会不会是那个奥古斯丁身边的女人?我觉得那个很有黑魔法师气息的家伙不简单,哼,黑魔法师,就应该被钉死在异端裁决所的赎罪墙壁上!”君士坦丁尚且稚嫩的嗓音透着股阴寒,这是一个老奸巨滑的老贵族摘下面具才该有的暴戾。他身边环绕着图尔努斯替他施展的九颗火球,九颗火球在空中按照一个诡异的轨迹缓缓飘动,一旦有被闪电激起的石头碎屑溅向君士坦丁,火球便迅速将它们融化成粉末,这是火系防御魔法中的高阶术,九珠之壁。
图尔努斯出奇地保持沉默,他绝对不相信这种程度的奥丁之锤出自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女人之手,如果是事实,那这完全颠覆了图尔努斯的魔法信仰,他眼前的君士坦丁是个极有可能被教廷挑选中的魔法天才,可即使这样这个孩子到了三十岁也没办法施展出这种惊世骇俗地步的奥丁之锤。
北奥武符马车队虽然遭遇毫无预兆的袭击,但整体队伍却没有丝毫混乱,更没有某位胆小贵族老爷或者贵妇的歇斯底里,甚至没有一个人跳出车厢,他们都如同图尔努斯一般保持了起码的镇定,这恐怕就是北奥武符的底蕴吧。
“跟她有关?”
罗桐柴尔德公爵放下帘子,眉头紧皱,带领着一个并不弱小的家族在帝国政治漩涡中安全前行,这绝对不是一项轻松任务,公爵手指使劲摩挲着一枚代代相传叫做“庇丽思猫眼”的家族戒指,本来他并不介意先前儿子跟君士坦丁那个孩子两人间的斗气,这种事情在贵族之间再正常不过,但他没有想到事态发展会如此不可控制,看似歌舞升平的奥格斯歌城自从澳狄斯亲王来了后何曾真的太平过,公爵叹了口气,头痛。
公爵夫人挪了挪位置,替他揉起太阳穴,柔笑道:“其实这场风波不是间接帮我们解决了一个难题吗,本来北奥武符老伯爵想要把他的宝贝孙女送给奥古斯丁,如此一来,君士坦丁这只会咬人小狐狸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别忘了,这只小狐狸可是未来的北奥武符家主,他接下来的***,往往决定了北奥武符家族十几二十年后的***。北奥武符跟帝国几个大人物走得太近,罗桐柴尔德不想跟他沾上太深入的关系,本来不好表态,说不定这件事情是个机会。”
公爵依然皱着眉头,道:“君士坦丁一个小屁孩能有多大影响力。”
公爵夫人轻柔揉捏丈夫的肩膀,玩味道:“一个小小的发音错误就会让罗德区的暴发户在塔伯区的真正贵族面前露馅。我的公爵大人,你可别小看了这只小狐狸的发言权,我可是很期待这只狡猾的小狐狸能够让我们的奥古斯丁少年时代不那么无趣呢。”
公爵松了口气,紧紧握住身边女人的手。
她嘴角紧紧抿起,显得异常的尖锐执着,这是一个第一眼看到就让人望而却步的聪明女人,她轻声自言自语道:“要想让罗桐柴尔德这头大象在钢丝上跳舞,可不能对这种关键细节视而不见,家族很小就告诫我,自负的命运女神不会对同一个人抛两次一模一样的媚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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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桐柴尔德的采邑领地瑕多丽庄园共有六个村庄,比起许多动辄六七个庄园数百个村庄的大贵族领地,瑕多丽显得茕茕孑立,但正是这种鹤立鸡群让拥有帝国丰富血鳞颜矿石的瑕多丽跻身帝国十大领地,历代帝国皇帝来奥格斯歌城都会去庄园休憩或者狩猎,只是不知道从未踏足奥格斯歌城的朱毗特大帝何时才会向瑕多丽庄园伸出橄榄枝。
穿过两个村庄,马车队终于来到瑕多丽庄园的波撒珊城堡外,李浮屠跳下车子,仰望着这座如同丹麦童话中国王宫殿的漂亮城堡,一脸震撼,其实波撒珊城堡并不雄伟,既没有高大冰冷的城墙,也没有尖锐的哥特式建筑,而是一种柔和调的精致,不大,却很温暖。
城堡中的女仆园丁管家大小老少三十多个人齐齐站在城堡外,差不多都是一脸好奇地望向李浮屠这个奥格斯歌城知名度颇高的小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