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1 / 2)

重要的是景喻,那姓楚的,还是先圈着吧。

“是!”清客垂首应道。

被涂清和清客决定了命运的,好运的,上天眷顾的楚寻,此时正包的跟个木乃伊般,直挺在床上,被媳妇儿数落着。

卧室里,楚寻半躺在床上,拿着公文在看,简如面色泼辣,连声数落,而他们俩旁边,一个五六十岁,做大夫打扮的人,抱着医箱尴尬的看着。

“先头请那大夫不是说了让你卧床休养吗?还乱动什么?”简如顶着肚子坐在床边,拿着小帕子捂着眼:“你现在伤成这样,还不好好听话,要是但凡有个闪失,你让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过啊?”

“儿啊,你爹爹为了公差拼了命,以会你可就是没爹的孩子了。”把床榻拍的‘啪啪’直响,简如捂着脸开哭。

吊着一只胳膊,半躺在床上还端着笔写折子的楚寻,无奈的叹了口气:“如儿,我已经好多了,没事了,衙门虽积了不少差事,可不过是写写算算,根本就累不着我。”话虽如此说,可他如玉的面容如纸般苍白,嘴唇半点血色也无,说着自己身体好多了的同时,还捂住嘴咳嗽了几声,当真是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你骗谁啊?你看看你那脸色,像没事的样子吗?”简如掷地有声,摆明车马的不信。

“咳咳!”没顾上回话,楚寻先捂住嘴狂咳了一阵,才半死不活的摆手:“真没事,不过是流的血多了些,才显得脸色不好,别听那个乡野宋大夫的,根本就是危言悚听。”他说,并且还转头向旁人寻求认证:“高大夫,你说本官说的对吗?”

“这……”高大夫一脸为难,他哪知道啊,他刚进来,还没把脉呢!

“什么对不对的?你不止中了箭,还被那琉璃人踢了一脚呢,宋大夫都说是伤了内腑,要好好休养,你怎么就不听话?”简如叉腰做茶壶状,竖着眼睛高声说:“高大夫,你别听他的,他这人就是爱硬撑,昨儿晚上还疼的直哼哼呢!”

“这,让下官先为大人把把脉在说吧。”面对上官两口子闺房私语,高大夫那叫一个无语。

“呃,失礼了,快请,快请。”简如面色微红,似乎才察觉出面对外人,她这状态有些不妥。

高大夫点点头,上前按住楚寻的右手,仔细的把起脉来。

“嘶!”半晌,他倒抽了口气,正色说道:“大人的脉相断断续续,很是不详,那位宋大夫说的很是,楚大人内腑受创颇重,若不仔细调养,恐要伤了寿数。”

“天爷,呜~~”听到高大夫的话,简如仿佛一下就承受不住了,她猛的扑到床上,放声大哭起来。

“如儿,咳,咳,小心孩子。咳~”楚寻连忙直起身,想要去扶,可身体却摊软无力,人没扶起没说,反让自己摔扒在床上,一时间,狼狈不堪。

“唉,夫人和楚大人好好说说话吧,下官去开方子了。”高大夫叹了口气,那语气就好像在说‘想吃啥就吃啥,想穿啥就穿啥,反正没几天了’般。

语罢,高大夫就摇着头向外走去,从脉相看,楚大人怕是熬不了多久了,可怜楚夫人年纪轻轻就要守寡,那肚子里要是个男孩,日后还能顶门立户,要是个女娃儿,那孤女寡母的,可怎么活啊!

眼角扫了楚夫人的左手,这还是个六指,改嫁都不易。

不过,可怜归可怜,他的差事到能交了,世子爷要是知道楚大人命不久矣,应该会很高兴的,最近,世子爷为了京城的事久不开怀,他们这些做属下的也跟着胆颤心惊,这次他把消息递上去,想必日子能好过些了。

看着抱头痛哭的楚夫人,听说这位也是乡绅之女,想来是得了那位宋大夫的信儿,知道自个儿丈夫不成了,才会这般失态的。

他很体贴给简如刚才的泼妇劲儿找了理由。

高大夫面带悲痛,心里雀悦的被丫环带下去开药了,看他的背影远去,留在寝室的楚氏夫妻齐齐的出了口气。

“这到底有没有用啊?涂世子会相信吗?”简如眼睛通红,刚才帕子上的姜汁撒多了,刺激的她现在还一直流泪。

“唉,多少还是能避一避的。”楚寻说。

万没想到,涂清出手会这样快绝狠厉,他们还在想要不要往京城送信儿呢,人家那边就直接下了杀手,虽说他没死,景喻也跑了,但楚寻觉得,开始这位世子是想要把他们直接杀的了。

景喻能跑的了,完全是仗着武艺高强,而他能活,则是运气好,要不是他忽然心中不安,跑回营地来找媳妇儿的话,怕是早就被乱箭射死了。

要知道,多少亲近庆元帝一系的官员都被射成刺猬,踩成肉泥了,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庆元帝直接发了飙,一天连下三道问罪折子,还把靖北王圈在了京城,现在,只要庆元帝能一直保持着这个状态,拼命找涂清的麻烦,那么,他这样的小虾米就还能生存下去。

“不过,也多亏了如儿这个办法,没想到连涂清特意派来的高大夫就能骗过去。”从腋下抽个核桃,楚寻佩服不已,他怎么就从来没想过,往腋下塞硬物来改变脉相呢。

“呵呵呵,这个……”简如心虚的低头,这可不是她想的,那是简玲记忆里一个话本(电影剧本)上写的,也不知是真是假,她是实在急了才拿过来使的。

遥想那一日琉璃兵冲进营地,四处杀人的场景仿佛还在她脑海里,当时,她捧着肚子,连滚带爬跑到帐篷后头,放杂物的地方,把自己埋了起来,才躲过那一波杀伐。

听着外头贵妇丫环的惨叫,简如吓的浑身发抖,她简直不敢想象,大着肚子的她被琉璃人找出来的下场。

听说琉璃人未听过圣人垂训,根本就没开化,有部落首领最爱吃胎儿,边关多有传闻,怀孕妇人被他们抓去剖开腹部,直取婴孩来吃的。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到琉璃人马离去的,颤颤惊惊的从藏身处出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眼眶赤红的楚寻,原本以为终于得了救,可没想到,楚寻却为了救她被残存的琉璃人射了一箭。

血滴到她脸上时,她觉得天都要塌了,重生一回,她不光连累了原本前途广阔的楚寻来到这危机四伏的地方,现在,还要连他的性命都连累掉吗?

如果她没回来,楚寻现在应该还是在京城,高床软枕,帝王心腹吧,哪会像现在奄奄一息的躺在这无遮无拦的大草亩子上……

那一刻,简如真想死了算了。

万幸,楚寻只被射了胳膊,没有性命之忧。

死不了是好事,可怎么能活下去,却是个难题。

“你这么一直装着病,就能熬过去吗?皇上会发兵吧?他发兵的话,咱们怎么办?”简如紧皱着眉,她在没见识也知道雒阳的局面是万分危险,现在,因为秋狩的事儿,漠北和庆元帝正带着最后一丝脸面扯皮,要是能扯好了,那还算了,要是扯不好,她和楚寻就是唯二的炮灰。

“不能留下,咱们得走。”楚寻郑重的说,他可没有‘人生自古谁无死’的豪气,他这有家有业,有老婆有孩子,可不想留在漠北被人祭旗。

是的,祭旗,楚寻算是看出来了,涂清不同于靖北王,他早有反意了,这件事,庆元帝要是不追究,日后还让漠北自治,那么大燕和漠北依然合平相处,可是,但凡庆元帝有撤藩的意思,涂清必反。

庆元帝百分之百是要撤藩的,那他和媳妇儿留在这儿,是等着被涂清砍了吗?

“走?是要逃吗?”简如按着肚子,她这眼瞧就八个月了,跑的了吗?

“不能就这样逃,我们还得带上信。”楚寻沉思,跑出去,不是问题,问题是跑了之后。

他这还有官服在身呢,跑回京城算怎么回事啊?就算庆元帝不治他的罪,别的官员一人一口吐沫也淹死他了。

漠北私通外族,反乱朝纲,杀害朝臣,他冒死带回通敌信件,这才能让他的‘弃官而跑’更合理一些。

“信,是那封通敌信吗?”简如紧张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