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被戳中了伤心事,登时羞恼起来,气咻咻的去看董氏:“阿娘,你管管他嘛!”
这两兄妹,一没了外部矛盾,马上就针锋相对起来。
董氏又好笑又无奈,看一眼儿子,轻声道:“平远,你比妙妙大,是哥哥,不许欺负她。”
魏平远撇撇嘴:“谁叫她笨。”
妙妙嘴皮子不如魏平远利落,被挤兑几句之后,好容易升起的感激之情就没了,抽抽鼻子,快要哭了:“阿娘……”
“阿远,”董氏语气重了:“不许胡说!”
魏平远看看小妹妹,终于勉强停嘴了。
妙妙气鼓鼓的看着他:“坏人,把糖还给妙妙!”
“我偏不,”魏平远将手中那颗糖送进嘴里,搁在舌头上,伸给她看:“已经吃进去了。”
“讨厌,”妙妙瞪着他:“以后不跟你玩儿了!”
“不玩就不玩,”魏平远道:“腿短人笨,我才不想跟你玩儿。”
妙妙亏就亏在嘴笨上,出嫁之前被二哥哥欺负,出嫁后又得被皇帝欺负,这会儿说不过魏平远,委屈的抽抽鼻子,“哇”的大哭起来。
董氏赶忙抱住女儿哄,又去责备魏平远:“有你这么说妹妹的吗。”
魏平远没想到妙妙说哭就哭,手足无措一会儿,忽的从自己荷包里掏出两块儿糖:“别哭了,双倍还给你。”
妙妙有点儿意动,伏在阿娘怀里,眼睫虽还挂泪,哭声却渐渐停了。
“喏,”魏平远伸手过去:“拿着。”
“最后再原谅你一次,”妙妙小肥爪子伸过去,嘴里义正言辞的重复着说了许多次的话:“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
今日的寿宴一结束,霍灵便被叫到霍老夫人那儿去,再没回去,霍夫人正忧心忡忡,便听外头来人,霍老夫人请她过去。
“魏国公府的小娘子也是娇气,做什么那样固执,非得叫阿灵难堪。”
她早早憋了一肚子气,正待倾吐,却听霍老夫人冷冷道:“跪下。”
霍夫人神情一僵,脸色涨红,半晌,终于缓缓跪地。
“自家做错了事,怎么还怪到苦主身上去了?”霍老夫人缓缓道:“你活了一把年纪,连妙妙这孩子都不如?”
霍老夫人丈夫早逝,作为主母,执掌霍家多年,不怒而威,霍夫人赶忙改口:“娘教训的是,阿灵委实不懂事,寻常胡闹也就罢了,怎么还敢在娘的寿宴上乱来……”
霍老夫人看着她,眼底闪过一抹失望:“你真觉得,都是阿灵做的不好?”
“娘,这事儿我事先真不知道,”霍夫人尤且未曾察觉婆母不悦,以为她怀疑这事儿是自己安排,赶忙辩解道:“您是知道的,阿英身子不好,我难免多看顾他些,少不得忽视阿灵,叫她成了这等刁蛮性子……”
她说的阿英,便是霍家家主唯一的嫡子,年近两岁的霍英。
“赵氏,”霍老夫人定定看着她,徐徐道:“你知道,阿灵为什么单单陷害妙妙,却不陷害别人吗?”
霍夫人听婆母唤自己一声“赵氏”,心中便知不妙,可想了半天,也没个缘由,顿了顿,终于讷讷道:“她心思多变,没个章程,儿媳哪儿能知道……”
“是因为你!”霍老夫人痛心道:“因为魏国公府拒了联姻之事,你心中不悦,屡有怨恨,被她偷偷听到,以为自己娘被人欺负,所以要替你出气。”
“阿灵是爱胡闹,别人怎么想都没关系,可你是她亲娘,怎么能半分她心思都不懂?”
霍夫人如遭雷击,僵在原地,竟似成了木人一般。
“阿灵尚小,性子还可以拧回来,你却不成,”霍老夫人合上眼,叹息道:“我儿只阿英一个嫡子,不能被你养废,我会亲自照看,你做不成良母,便专心做个贤妻,好生打理府中事罢。”
“不成,不成!”霍夫人眼泪流下:“娘,阿英是我身上掉下的肉,你不能带走他,不能!”
“我为什么不能?”霍老夫人神情冷肃,缓缓道:“阿容出生后,一直在我身边教养,这是你自己提出来的,不是我抢夺,要你们母女分离,可是你呢?你回娘家说我凶狠霸道,夺了你的骨肉,不许你们相见!”
“为了阿容,为了霍家,我忍了,什么都没说,可阿灵总是你自己教养的吧?你竟硬生生把她教成这个样子!”
霍老夫人盯着她,道:“你说,我还敢把阿英放在你那儿吗?”
霍夫人神情惊惶,嘴唇一动,正待分辨几句,却先一步被打断了。
“做好你分内之事,不该管的不要管,”霍老夫人余威犹在,一字字道:“若是必要,我不介意在后院修一座佛堂,叫你去静静心。”
霍夫人神情几变,终于平静下来,勉强一笑,叩头道:“是,儿媳自然听从娘的吩咐。”
……
小媳妇这会儿正是皇帝的眼珠子,霍家的事儿刚出,他便知道了。
魏国公府的小娘子身负凤命,被皇帝接进宫去养,这事儿金陵勋贵皆知,不论将来准与不准,至少这会儿,都是将她当成未来皇后对待的。
霍家家主第二日便入宫请安,说了几件朝政后,便向皇帝请罪,言说自己治家不严,以及事后处置。
皇帝心里肯定是不痛快的,然而霍家态度谦和,毫不推诿,他也不会死咬不放,暗暗在小本本上记了一笔,便摆摆手,示意他退下了。
小姑娘受了委屈,虽然冤屈洗清,但还是将皇帝给心疼坏了,等到她回宫后,虽过去几日,却还是抱着胖喵喵,温柔的问了几句。
妙妙同他亲近,倒不遮掩,将那日之事一五一十的说了。